莫要说与你的伙伴朋友和你家管叔叔知,就是在你爹爹妈妈面前,也休要提及片言只字。
“″这个自然。
“叶媚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其二,在人前不得与我师徒相称,你和我之间仍是先生与学生的关系。
″叶媚娘心说,反正都是老师与学子的关系,这又有何区别?
不过多此一举而己。
便道:″这也不难。
一日为师,便终身为父,弟子谨当遵循就是。
“″这其三嘛……也是为师是否收你为徒的重点。
你需出不得半点差池。
″步青云脸色愈见严肃。
叶媚娘心下一凛,不知他要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出来为难自己。
所以显得有些紧张,没有接茬,只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步青云。
步青云接着道:“你需得谨遵以上两条,以观后效,为师方能正式收你为徒。
“叶媚娘小嘴一嘟:″说了半天,您还是没答应收我为徒嘛……我叶媚娘虽生为女儿身,却也知道取信于人,自当一言九鼎的道理。
这个嘛,师父尽可放心!
“步青云育人三年,也深知叶媚娘的个性,可事关重大,他又哪能放心得下:“你且起个誓来,如有违背,又当如何?
″叶媚娘转身急步走到院中,面向明月,当空一拜,道:″我叶媚娘当着师父和中秋明月发誓,倘若有违今日之言,他日定然不得好死!
“步青云站在叶媚娘身后,本想乘其不备,一掌毙了她的性命,以绝后患,但见她当月明誓,其诚之致,不似有假,终究于心不忍。
便道:“你既己起誓,当明誓言可贵,绝非信口而戏,必当慬言慎行,不得有违。
如若有违,天怒人怨,形如此树。
“说着扬手一掌隔空遥遥击出。
但听“咔嚓″声响,院墙边一棵碗口粗细的梧桐树,竟然应手而折。
叶媚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就是收徒授艺么?
搞得如此慎而重之,恐怖之极,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但她毕竟是个小孩子心性,哪晓得师父背后的秘密?
反倒是觉得师父这一掌,足见其功力之高,自非管正通叔叔可比。
当下便道:“媚娘绝不敢违。
“说着竟然满腹委屈似的嘤嘤啼哭了起来。
步青云见叶媚娘吓得不轻,显然己起到了预期的效果,便放缓了语气,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如此就好……你若能谨遵誓言,待时机成熟,为师便正式收你为徒,圆你巾帼英雄的美梦。
″他说这话之时,脸上似笑非笑,满怀慈祥。
叶媚娘心下释然,破涕为笑:″谢谢师……先生。
“她本想说“谢谢师父“,但转而一想,这不是还没正式拜师么,话至口边便硬生生将″师父″改为了″先生″。
步青云道:“回去吧,夜深了,免得爹爹妈妈担心,又该出门来寻你啦。
″“是!
谨遵先生之命。
″叶媚娘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舌头一伸,朝步青云扮了个鬼脸,转身风也似的跑出院去。
″这鬼丫头!
″步青云冲她远去的背影苦苦一笑。
步青云关上院门,正欲进屋,突听蹄声得得,一阵人喊马嘶之声由远及近,过不多时,便有十数匹快马从院门前疾驰而过。
步青云不觉诧然。
马家集中向来无人养马,也并非交通要道,自他入住以来,便鲜有骑者。
这深更半夜的,居然有十数匹快马疾驰而来,冒然闯入村中,不知是何来路?
正思忖间,只听村东头有人大声疾呼:“卧牛山的土匪来啦……大家快逃啊……″紧接着打骂声、惊呼声、哭爹喊娘声……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步青云眉头一皱。
莫不是卧牛山强人果真到了马家集?
他们不是向来与马家集河水不犯井水么?
怎会突然大举来犯?
他急忙回转房中,操起“断魂刀″,疾步冲了出去。
刚到院门,突地心念一转,便又折身回来,心里暗自后悔不迭:″我怎地还是这般冲动……倘若因此暴露了身份,那岂不是再生枝节,自寻烦恼么?
″重新回转房中,收好断魂刀,斟了大大的一碗米酒,边饮边竖起耳朵聆听着村内的动静。
这时,忽听㗭㗭嗦嗦的脚步声响,紧接着有人拼命地敲打着院门。
步青云纵身一跃,来到院中,低声喝道:″谁?
″门外传来叶媚娘着急的声音:″先生,卧牛山的强盗来啦,您要小心些。
″步青云道:″知道啦……“正要上前开门,却听脚步声响,叶媚娘早己转身离去。
这丫头年纪虽小,但却善解人意,能在危急之时,不顾个人安危,没忘了前来通风报信,真是难得。
步青云心下不觉大为感动。
回转屋中,正要坐下,只听有人高声喝道:″大家不要惊慌。
我们是卧牛山的好汉……今日之行,不完全是为了向大家索要财物。
只因今天是我们二当家的生日,酒后兴起,欲在马家集讨寻一门亲事,纳作压寨夫人。
谁家有女未嫁,又自忖才貌过人的,可自行出来相见,若遂二当家愿者,则从此吃穿不愁,荣华不断,且保尔合家平安……但若有不从者,那就休怪我们二当家心狠手辣,定叫马家集从今往后鸡犬不宁。
“此人说话,大大咧咧的,一副趾高气昂的口气。
听声音像是在他家院后不远的打谷场传来的。
步青云内功精湛,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步青云听在耳中,渐觉怒意上升,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心里暗暗骂道:“强人就是强人,抢完财物,又再抢人,当真***之极。
“复又将断魂刀取了出来,从衣箱中找出一套夜行衣换上,又用一块蒙面黑巾蒙住了嘴脸,吹灭了桌上油灯,轻轻打开院门,展开轻身功夫,循声掩了过去,躲在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顶上偷偷观察周遭情况。
只见在马家集的打谷场上,村民们被几名穷凶极恶的喽啰驱赶着聚集在一起。
另有三两个喽啰正挨家挨户地搜寻财物和女人。
他们明火执仗,将整个打谷场照亮得形如白昼。
打谷场那棵巨大的黄桷树下,一个长得獐头鼠目的壮汉正坐在一张石櫈上,悠闲地剔着牙,仿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事不关己也漠不关心。
在他身前的石桌上放着两只硕大的流星锤,黑漆漆的,不知是木制还是铁铸,看起来份量不轻,两锤之间则用一条两指粗细的铁链相连接,在月光和火把的辉映下,发着银灰色的光芒,让人一看便知,必是练锤之人久经磨练的结果。
看情形,那人应该便是卧牛山的二当家了。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打扮得像个师爷模样的汉子,正在对着村民们吆五喝六。
步青云往场中瞧了瞧,只见他的学生们也大多被聚集在一起了,就连刚刚回去的叶媚娘也在其中。
孩子们或许是由于惊吓过度,十之***紧拽着父母的手臂,个个做声不得。
步青云虎目威棱在场中逐一扫视了一遍,却始终没见到“铁笔生死判″管正通。
难道他不在这儿?
倘若有他在场,这几个毛贼定然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