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他撞开教室后门时带翻了垃圾桶，楼道里"中国梦·我的梦"宣传画被风掀起一角。
家属院门口新装的快递柜泛着冷蓝的光，三单元楼梯间贴满疏通管道的小广告，拐角处堆着邻居淘汰的旧洗衣机——这些在他记忆中本该消失的物件，此刻都裹着鲜活的生活气息。
"小昭今天没晚自习？
"穿褪色保安服的王叔从值班室探出头，老花镜腿上缠着医用胶布。
“没呢，王叔。
你今天真年轻。”
王叔摸不着头脑，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年轻啥，这孩子。
推开贴着福字倒贴的防盗门，厨房传来电磁炉的嗡鸣。
父亲穿着印有"鑫泰电子"字样的藏青工装，正蹲在客厅修理漏水的电热水壶，袖口处沾着银白色的焊锡痕迹。
"站着当门神呢？
"父亲头也不抬地拧着螺丝，"帮我把万用表拿来。
"林昭的膝盖磕到玻璃茶几，震得果盘里的砂糖橘滚落两颗。
茶几下层压着母亲手抄的降压药说明书，字迹被水渍晕染成蓝灰色的云——这些药后来成了父亲随身携带的救命符。
厨房突然爆出剧烈的咳嗽声。
林昭冲进去时，母亲正扶着油烟机弯腰喘息，廉价不锈钢锅里翻腾着萝卜排骨汤的泡沫。
她转身时围裙上的皮卡丘图案晃了晃，那是去年双十一在淘宝抢购的瑕疵品，右耳处还留着线头脱落的破口。
"妈..."这个音节哽在喉头变成气音。
母亲手背的冻疮刚结痂，虎口处还留着编织毛线拖鞋时被竹针戳破的伤疤。
前世她总说电子厂家属楼的冬天特别冷，后来医生却说肺癌细胞最喜欢她常年吸入的油烟。
“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只要能提前发现，母亲的癌症还在早期，就能治！
“妈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老一辈人轻易不会去医院，除非事情严重到了一定地步。
不行，得自己赚点钱了。
不然母亲是不会愿意去医院的。
阳台上晾晒的校服滴着水，母亲把青椒肉丝和炒藕片摆上折叠桌。
印着超市广告的塑料桌布微微发粘，林昭数着边缘处被烟头烫出的黑洞——这张桌子在前世拆迁时被父亲执意搬进过渡房，最终成了摆放两人遗照的供桌。
"快吃呀。
"母亲把炖得最烂的排骨夹进他碗里，腕间褪色的橡皮筋滑到小臂——那是昨天捆大葱用的。
林昭注意到她耳后新长出的老年斑，形状和前世殡仪馆里遗体妆容盖不住的那块一模一样。
楼上传来装修电钻的轰鸣，母亲舀汤的手抖了抖。
林昭盯着汤面上漂浮的枸杞，想起前世她在化疗时，也曾用颤抖的手数着药片说"这红的像枸杞"。
他突然起身抱住母亲，油烟味混着蜂花护发素的味道涌进鼻腔，温暖的触感真实得让人心慌。
"这孩子高三压力大了吧？
"母亲笑着拍他后背。
父亲默默把酒瓶藏到冰箱顶上，泛黄的便利贴上还记着降压药的服用时间。
楼下传来外卖电动车急刹的声响，林昭摸到枕头下的MP3。
内存卡里除了英语听力文件，还藏着段母亲唱生日歌的录音。
前世他嫌这音质嘈杂，首到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老人机里存着同样的音频文件，播放次数显示为327次。
他赤脚踩过冰凉的地砖，父母卧室的门缝漏出微光。
母亲正在缝补他的校服裤子，飞人牌缝纫机发出催眠般的嗒嗒声；父亲对着手机计算器按数字，老花镜片上反射着计算器的幽蓝界面。
林昭的眼泪砸在开裂的瓷砖缝里，2013年的月光中，他对着这对尚未长出白发的父母，把下唇咬出了血腥味。
他飞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思考怎么能挣钱。
房地产，股票？
不行，这些他虽然有一些记忆，但这些都需要本钱，还需要时间发酵。
出去***，打工？
不行，且不说这些赚不到什么钱，在这即将高考的时候，父母绝不会允许任何他影响高考的行为。
“灵灵？
灵灵？”
他试图呼唤自己的系统，但是没有收到一点回应。
这破系统，怎么人家重生的系统不是十倍返还就是当神豪，自己的系统在关键时候却帮不上一点忙。
李昭把头蒙在被子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高三的自己能凭借什么赚到钱。
还是先把成绩搞好吧，母亲的病还有几年的发展期。
等到高考之后，他能使的手段就多了。
虽然前一世他只考上了个二本，但是在母亲患癌的那段时间。
为了能去***家教多挣点，他又埋头把高中知识学了一遍。
不说能有多强，但是比前一世的自己肯定是强多了。
更何况他还有记得高考语文英语作文题，数学和理综压轴题的基础。
高考这只前世的拦路虎，这一世对他肯定不是威胁。
唯一的问题只是能达到多高的高度罢了。
一番思索过后，李昭终于定下了高考这半年的主要思路：先搞好成绩，在有机会、有余力的情况下，努力挣钱。
至于林梦鱼和段小萌，段小萌他是肯定不会再放手的。
但是不急，前一世至少到大学的时候段小萌还是自己的。
而林梦鱼，李昭发现自己穿越回来，对林梦鱼的那种少年情怀己经被冲淡很多了，曾经那种把林梦鱼当女神的心态也己经不存在了。
只存在记忆中的白月光才是无敌的。
至于挣钱，现在才2013年，房价还没到顶，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共享经济、O2O才刚刚兴起，身处在这样的浪潮，不搏一搏，枉为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