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锁链摩擦着腕骨溃烂的伤口，戒律长老的虚影在潮湿的墙壁上扭曲成可怖的轮廓。
紫电雷鞭炸开的火星溅在少年苍白的脸颊，烙出焦黑的痕迹。
"你不知道自己吃下了什么？
那灰雾是噬灵魔尊的遗毒！
"苍老的声音裹挟着雷霆在耳蜗深处震荡，"三日前测灵台的异象，让青岚宗开启了护山大阵，七十二道镇魔符箓此刻正在你头顶盘旋！
"楚阳艰难地抬起头颅，散乱的黑发间金芒流转。
他望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皮肤下奔涌的不再是淡青灵力，而是星河般闪烁的灰雾。
刑讯室西角的烛火突然扭曲成狰狞鬼面，那些火焰竟朝着囚徒的方向俯首跪拜。
戒律长老的瞳孔收缩成针尖。
他记得三十年前那场浩劫：噬灵魔尊吞噬了十二位元婴长老的修为，最终被青岚祖师以本命精血镇压。
此刻少年体内的灰雾，与当年魔尊的噬灵魔气如出一辙。
"放肆！
"须发皆张的老者咬破舌尖，本命精血在空中绘出降魔符箓。
雷鞭化作九条电蟒缠向少年脖颈，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发出悲鸣。
灰雾顺着雷电逆向攀爬，瞬间吞噬了法器蕴含的百年雷精。
地面开始震颤，青砖缝隙钻出血色藤蔓，这些生着獠牙的植物疯狂啃噬玄铁锁链。
"魔物！
果然是魔物！
"戒律长老的怒吼震落墙皮。
七柄斩魔剑应声出鞘，却在接近楚阳的瞬间锈蚀成废铁。
少年身后的黑暗凝成饕餮巨口，将剑阵残骸吞入虚无。
破窗声撕裂了暴雨的呜咽。
楚阳撞碎玄冰栅栏跌入万丈深渊，狂风灌进他开裂的嘴角，带着后山禁地特有的硫磺气息。
下坠途中怀中有硬物发烫，青铜指环自动套上食指。
潭底淤泥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浮出水面拼凑成通往地宫的阶梯——那些骨殖表面布满咬痕，仿佛曾被某种巨兽反复咀嚼。
当楚阳从寒潭爬出时，发现右臂锁链图腾己蔓延至肩胛。
潭水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湿发贴在额前，金瞳如熔化的太阳，每根睫毛都凝着冰晶。
背后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是灰雾凝结成的触须，正贪婪地舔舐潭边枯萎的毒芹。
地宫入口的壁画开始渗血。
那些描绘上古修士驯龙的彩绘正在重演：被剥皮的巨龙在石壁上翻滚，青岚祖师的画像手持断剑，剑锋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溪流。
楚阳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听见王座上枯骨的低语——这次用的是太虚古语，只有神族血脉能听懂的语言。
"拔剑...拔剑...拔剑..."骸骨指节敲击着王座扶手，插在心口的断剑嗡嗡作响。
当楚阳握住剑柄的刹那，三千年前的记忆洪流冲垮理智堤坝。
他看见青岚祖师将剑锋刺入挚友胸膛，鲜血在祭坛上勾勒出封印大阵；看见被玄铁链锁住的巨龙在岩浆中哀嚎，每一片逆鳞都刻着太虚族的徽记；最后，他看见自己此刻的脸庞出现在祭坛中央，九道金乌虚影正撕咬着缠绕西肢的锁链。
地宫穹顶开始坍塌，冷月瑶的霜剑刺穿三重石壁。
剑锋离咽喉只有半寸："你果然入了魔道！
"少女眉心的冰莲烙印渗出鲜血——这是她动用禁术强行突破结界的反噬。
冰魄剑的寒气在地面结出霜花，却在触及楚阳皮肤时化作蒸腾的雾气。
断剑突然发出龙吟，与冰魄剑产生共鸣。
两截断裂的剑身在灰雾中拼接完整，剑格处的日月图腾亮起金银双色。
楚阳不受控制地挥剑斩向虚空，剑气撕开的空间裂缝中伸出苍白手臂——那是一只布满鳞片的前肢，指甲足有三尺长，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
"快走！
"冷月瑶揽住楚阳的腰肢，冰莲在足下绽放。
然而裂缝中的存在己经睁眼——那是只布满血丝的巨大竖瞳，被注视的瞬间，两人经脉中的真气几乎冻结。
青铜指环迸发青光，在地面投射出星图传送阵。
启动的刹那，楚阳看见王座枯骨对自己比出口型："小心月亮..."寒潭边的古树下，楚雨萱正在捣药。
竹篓里的凝血草突然全部枯萎，少女惊慌抬头，正撞见天际坠落的冰莲，以及兄长身上缠绕的灰雾。
她低头看向手腕结痂的伤口，那里正渗出淡金色的血珠——这是三日前测灵台献祭的后遗症。
少女咬住下唇，用采药镰刀再次划开皮肉，将金血滴入捣药罐。
混着血水的药汁泛起诡异波纹，映出地宫中那只恐怖的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