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地上蜿蜒的水渍倒映着梁间褪色的红绸,三年前他与湘君在此行却扇礼时,母亲分明笑着用金秤杆挑开了绣着鸳鸯的盖头。
"游哥儿,"管家福伯提着灯笼过来,暖黄的光晕扫过供桌上新换的送子观音像,"夫人请了白云观的张真人来,正在花厅..."话音未落,东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陆少游疾步穿过回廊,见湘君跪在满地碎瓷中,月白襦裙染着褐色药汁。
陆母端坐主位,腕间新添的珊瑚手钏在烛火下泛着血色的光。
"丙寅年庚午月甲戌日生,命犯孤鸾。
"张真人抖开批了朱砂的八字笺,铜铃般的眼扫过湘君惨白的脸,"此女刑克六亲,尤损夫君子嗣。
"湘君身子晃了晃,腕间翡翠镯子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
那是三年前纳征时,陆母亲手为她戴上的传家之物,此刻却随主人一起匍匐在地。
"母亲!
"陆少游冲进厅内,扶住湘君颤抖的肩膀,"上月济仁堂大夫还说湘君只是气血虚...""住口!
"陆母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向湘君。
滚烫的茶水泼在湘君手背,她却恍若未觉,只死死护住怀中雕着并蒂莲的紫檀木梳——那是洞房夜少游为她绾发时用的。
张真人捋着山羊须叹道:"老夫人请看,这木梳阴气甚重。
"他突然指向梳齿间缠绕的青丝,"夫妻结发本是大吉,可若混杂了刑克之人的头发..."陆母脸色骤变,翡翠念珠在指间捏得咯咯作响:"柳氏,你竟敢用妖术害我儿!
""不是的..."湘君仓皇抬头,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那日绾发时,少游说...说要结发百年..."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素帕上绽开点点红梅。
陆少游瞳孔骤缩。
三日前他分明看见母亲与丞相府嬷嬷私语,那嬷嬷腕上戴的正是这串珊瑚手钏。
此刻那抹血色刺得他眼眶生疼,仿佛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取笔墨来!
"陆母突然厉喝。
丫鬟捧来的和离书上,墨迹未干的"七出之条"里,"无子"与"不事舅姑"两行朱批格外刺目。
湘君突然抓住少游衣袖,冰凉的手指触到他腕间红绳。
那是去年上元节,她熬了三夜用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