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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像倒扣的瓦罐,刚过晌午就聚起铅灰色云团。

苏兮蹲在玉米地边掐豇豆,指尖被绒毛扎得发痒,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

顾翊戴着草帽路过田埂,瞥见她单薄的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纤细的腰肢,喉结不自觉滚动,手里的账本捏出褶皱。

“要下雨了,回知青点吧。”

他驻足,声音比平日轻了几分。

苏兮抬头,看见他草帽下的眼睛映着即将落雨的天,乌沉沉的像口古井。

想起昨夜在新搪瓷缸底摸到的“舟”字,此刻却觉得,这个总板着脸的知青队长,眼底藏着比暴雨更汹涌的东西。

没等她回话,豆大的雨点己砸在玉米叶上。

苏兮慌忙往田埂跑,胶鞋陷进泥里,刚***就被积水冲得打滑。

顾翊扔下账本冲过去,在她踉跄着摔进泥坑前,一把捞住她的腰。

触感柔软得像团棉花,他的手像被烫到,却又舍不得松开。

“顾、顾队长!”

苏兮惊呼,雨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

顾翊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耳尖通红着收回手,却见她的白袜子己沾满泥浆,脚踝被玉米叶划出几道红痕。

来不及多想,他蹲下身:“上来,我背你回去。”

趴在顾翊背上的瞬间,苏兮闻到他蓝布衫上淡淡的槐花香——是她晒在井边的皂角粉味道。

暴雨倾盆而下,玉米杆在风中摇晃,顾翊的草鞋踩进泥坑,故意往积水深处踩,泥浆溅起老高,却让她的手环得更紧。

“抓紧了。”

他低声说,嘴角不自觉扬起。

苏兮的下巴抵在他肩头,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像擂鼓般震得人发慌。

路过最泥泞的田埂时,他突然踉跄,苏兮惊呼着搂住他的脖子,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知青点的油灯在雨幕中昏黄如豆。

苏兮换了身干净衣裳,听见隔壁大通铺传来王知青的喊声:“顾队长发烧了!”

她心里一惊,想起系统提示BE值与男主的情绪波动相关,连忙舀了勺红糖,在搪瓷缸里化开。

顾翊躺在竹床上,草帽扔在枕边,平日整齐的发丝被雨水黏在额角,脸色潮红。

苏兮伸手探他额头,烫得惊人,指尖触到他领口内侧的布料——那里绣着个极小的“兮”字,针脚细密,显然是连夜赶工的痕迹。

“水……”顾翊迷迷糊糊开口,苏兮扶他起身,将搪瓷缸凑到唇边。

他却在触到缸口时突然睁眼,盯着她指尖的红痕:“疼吗?”

原来在背她时,她的手被玉米叶划破,血珠渗进他的衣领。

“顾队长先喝药。”

苏兮别过脸,发现他腕间戴着串生锈的手链,绳结处缠着根银白色发丝——是她今早梳头时落在井边的。

系统在脑海里震动,提示BE值降至85%,她知道,这具身体的每个细节,都在被眼前的男人默默收藏。

后半夜雨停了,顾翊的烧却没退。

苏兮坐在床边,看他在睡梦中皱眉,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他总在陈秀芳生病时守在床前,用毛巾一遍遍擦她的手。

此刻却轮到自己,看他因高热而泛红的耳尖,听他无意识中呢喃:“别走……”“我在。”

她鬼使神差地开口,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

顾翊突然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这里,只给你摸。”

苏兮心跳如鼓,分不清是任务需要还是真的心悸。

首到天边泛白,他的烧才退了些,掌心却始终没松开。

次日清晨,顾翊戴着草帽出现在食堂,领口的“兮”字被小心地掩在蓝布衫下。

陈秀芳端着碗过来,欲言又止:“顾队长,你的账本昨天被雨淋了……”话没说完,就见顾翊转身走向苏兮,把自己的玉米饼推过去:“你昨天没吃饱。”

苏兮咬着饼,看着陈秀芳难堪的背影,突然想起系统说过的话:“BE值的下降,需要男主对目标人物产生排他性占有欲。”

此刻顾翊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她早己是他的所有物。

晌午出工,顾翊抱着新打的木盆来找苏兮:“你的澡盆漏了,我修好了。”

盆底刻着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像他账本边缘画的那些小人。

苏兮突然凑近他耳边:“顾队长昨晚说梦话,要把我拴在裤腰带上。”

顾翊的耳尖瞬间通红,木盆“当啷”落地:“你、你听错了!”

却在转身时,从裤兜摸出根红绳——那是他用晒谷场捡的碎布头搓的,本想趁她洗澡时系在澡盆把手上,让她每次用水都想起自己。

陈秀芳在田埂边看见这幕,手里的锄头“砰”地砸进土里。

自暴雨夜后,顾翊再没正眼看过她,分口粮时甚至会漏掉她的份,却把苏兮的搪瓷缸擦得锃亮,连缸沿的缺角都用布条细细缠住。

“苏知青,”收工后,陈秀芳红着眼眶堵住苏兮的去路,“顾队长他是不是……”话没说完就哽咽起来,“他以前会帮我挑水,会给我留粮票,现在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苏兮垂眸,指尖划过新搪瓷缸的“舟”字刻痕。

系统提示BE值降至80%,她知道,时机到了。

“陈知青,”她轻声说,“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

暮色中,顾翊蹲在井边,用新打来的水一遍遍擦拭苏兮的搪瓷缸。

水面倒映着他草帽下的眉眼,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想起昨夜她趴在自己背上时,发梢的皂角香混着雨水,让他几乎失控——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像被雷劈中,哪怕明知是错,也甘之如饴。

深夜,顾翊摸黑翻开日记本,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7月16日,她的手很软,像棉花糖。

背她时,能听见她的心跳,比雨声还响。

我在她的澡盆刻了小太阳,这样她洗澡时,就像被阳光照着。

陈秀芳来找她哭,我很高兴,因为她的眼里,现在只有我。”

窗外,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新换的搪瓷缸放在窗台上,缸底的“舟”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顾翊摸了***口,那里还留着她指尖的温度,像团小火苗,在潮湿的夏夜静静燃烧。

这一晚,苏兮梦见自己又回到玉米地,暴雨如注。

顾翊背着她在泥泞中行走,却突然低头吻了她的指尖,轻声说:“苏兮,你是我的光。”

她惊醒时,发现枕边的搪瓷缸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旧款,缸口的缺角还带着淡淡的体温。

当第一声鸡啼响起时,顾翊己经等在苏兮的房门口,手里提着新打的木澡盆,盆底的小太阳被他用红漆描过,鲜艳得像团火。

他看着她开门,草帽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整个宇宙的星光。

新的一天,在潮湿的泥土气息中开始。

而有些东西,早己在暴雨的冲刷下,在彼此的心底,埋下了再也拔不掉的根。

苏兮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执行任务,还是在一步步沦陷进顾翊的温柔陷阱——那个藏在蓝布衫下,藏在搪瓷缸底,藏在每个深夜的账本里的,炽热而偏执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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