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的晚风裹着纸灰扑在脸上,呛得人睁不开眼。
供桌上的白蜡烛明明灭灭,在水泥地上投出扭曲的暗影。
远处传来唢呐声,起初细若游丝,转眼就刺破了耳膜。
"小鹤!
"师父的暴喝从道观里传来,"快回来!
"我手一抖,黄表纸落进火盆,腾起的青烟里忽然多了缕猩红。
供桌前的铜铃无风自动,三清像的眼珠在烛光下诡异地转了半圈。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我这才发现整条街静得可怕——方才还在巷口烧纸的邻居全不见了,连野猫的叫声都消失殆尽。
唢呐声近在咫尺。
纸钱打着旋儿往西街飘,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两步。
转过街角,猩红的轿顶刺得人眼眶发疼。
八个纸人抬着花轿飘在半空,惨白的腮红在月光下泛着青。
轿帘被阴风吹开一角,新娘盖头下露出一截森森白骨。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师父的桃木剑破空而来,剑尖北斗七星骤然亮起。
纸人齐刷刷转头,朱砂描画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嘴角裂到耳根。
轿中伸出半截焦黑的手,师父的咒诀卡在喉间。
我眼睁睁看着那道青烟钻进师父七窍,老人紫红的面皮瞬间蒙上死灰。
花轿里传来轻笑,盖头掀起时,我看见了她的脸——分明是昨日新葬的苏家小姐。
"记住我的名字。
"女鬼的红唇擦过耳畔,寒意顺着耳道往颅骨里钻,"苏挽霓。
"师父栽倒时,我接住了他冰凉的身子。
老人袖中掉出半块残玉,裂纹处渗着黑血。
他最后抓着我的手腕,在掌心画了道歪扭的符咒:"去...槐安村..."子时三刻,供桌上的长明灯倏然熄灭。
师父的尸身在我怀里轻得像张宣纸。
青石板洇开暗红血渍,那些血珠竟沿着砖缝往西街流淌,在月光下凝成蚯蚓状的纹路。
我摸到他后颈三道抓痕,皮肉翻卷处泛着青黑,像是被什么利爪生生剖开了脊柱。
"叮——"铜铃在死寂中炸响,道观屋檐下的惊鸟铃突然集体转向东北方。
我抬头看见北斗七星正在天穹扭曲,摇光位那颗星子渗出血色晕影。
怀里的残玉突然发烫,裂纹中涌出的黑血居然在掌心符咒上勾勒出槐树枝桠的图案。
暴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