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吃完了馒头,舔干净手指上的碎屑,茫然地坐在那里。
远处,城市的霓虹开始次第亮起,勾勒出与他无关的繁华轮廓。
那片璀璨的光芒背后,是另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他呆呆地看着,看着。
忽然,他像是被那光芒吸引,又或者只是无意识的游荡,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朝着那片光芒的方向,朝着那条隔开贫贱与富贵的宽阔马路,蹒跚地走了过去。
车速很快。
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引擎低沉地轰鸣,像一道暗影划过流光溢彩的街道。
陈凡完全不懂得看红绿灯,不懂得避让车辆。
他眼里只有那片迷离的光,傻笑着,跌跌撞撞地踏上了斑马线。
刺耳的刹车声像是要把夜空撕裂!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焦臭的气味。
巨大的撞击力袭来,陈凡单薄的身体像一片破败的落叶般飞了出去,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重重摔落在冰冷坚硬的柏油路面上。
世界在他混沌的意识里瞬间变得漆黑,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痛楚如同潮水,还没来得及完全淹没他,意识就己经朝着无尽的深渊沉沦。
周围响起了惊呼声,有人围了上来。
轿车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的司机惊慌失措地跑下来,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脸色煞白。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人群边缘。
那是一个老道。
青灰色的道袍洗得有些发白,却纤尘不染。
他身形清瘦,面容古拙,下颌留着三缕长须,眼神澄澈得像秋日的深潭,不见底,却又仿佛能映照世间万物。
他拨开人群,步履从容,来到陈凡身边,俯身探查。
手指搭上陈凡颈侧,气息己是游丝。
老道眉头微蹙,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与……了然。
“无量天尊。”
他低诵一声道号,不顾周围惊疑的目光,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古朴的针囊。
指尖捻起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手法快得带起残影,分别刺入陈凡头顶的百会、胸口的膻中,以及脐下的气海。
针落,陈凡原本己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了一丝,虽然依旧昏迷,但那口维系生机的气,竟被硬生生吊住了。
老道不再迟疑,小心地将陈凡抱起,转身便走。
他的步伐看似不快,却几步之间,就融入了街角的阴影,消失不见,留下身后一片哗然与那惊魂未定的司机。
这是一座位于城市远郊山中的小道观,名为“清风观”。
不大,甚至有些破旧,但异常干净整洁,透着一种远离尘嚣的宁静。
古木掩映,唯有风声、鸟鸣、以及早晚课清越的磬音。
陈凡在这里,昏睡了整整两个月。
老道以自身精纯的元气,辅以珍贵草药,每日为他行针、推血、续接断裂的筋骨,温养受损的心脉。
这个过程缓慢而耗费心神,老道却日复一日,不曾有半分懈怠。
两个月后的一个清晨,陈凡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古旧的木质屋顶,和从窗棂透进来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晨曦阳光。
他眨了眨眼,眼神依旧是茫然的,但那份空洞的混沌里,似乎被注入了一丝极微弱的、属于活人的生气。
他偏过头,看到床边***的老道。
老道看着他醒来,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温和地问:“醒了?”
陈凡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是“啊”了一声。
“以后,便跟着我吧。”
老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