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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维和任务中的那一幕,在我脑海里疯狂回放。

在边境线上的一次伏击,一块弹片***了我的右腿侧,染红了身下的沙土。

我死死按住伤口,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白然!救我!我快要撑不住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不远处的他喊道。

我和周白然是军校里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说好要一起上战场,一起穿军装,一起保家卫国。

就在他快跑着向我时,另一边传来了方可微的尖叫。

“啊!白然哥哥,我的手受伤了!”

他几乎停止了脚步,在犹豫不决间选了随行队医的方可微。

可她当时只是被流弹擦破了手臂。

“佳柔,队里不能没有军医,等我回来接你。”

他背起惊慌失措的方可微,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撤离点。

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是后续赶到的友军部队救了我。

但我的腿,因为失血过多和救治延误,留下了终身残疾。

周白然卑微的道歉声音将我从回忆拉出来。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愧疚,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穿的难堪。

“当年的事.....是战场情况复杂......”

我打断他,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方可微见状,又跳了出来说道。

“陈佳柔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当时那种情况,我离得近,你离得远,白然哥哥救我有什么不对?你就是嫉妒!”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

周白然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生硬,像是在下达一个命令。

“后天你妈妈的生日宴会,这么久没见到你,她一直都盼望你能活着回来,记得准时到。”

提到我妈,我的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盼望我活着回来?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的父母都是国内顶尖的外科医生,我从小在消毒水的气味里长大的。

他们早就为我铺好了路,就是去学医,可我反抗了。

因为外婆曾经是名军人,一辈子铁骨铮铮,她去世前最大的遗憾是陈家后辈里再没人穿上那身军装。

为了完成她的心愿,我毅然决然考入军校,哪怕因此和父母大吵一架。

他们不理解,甚至觉得我丢了陈家的脸。

“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做,去当个舞刀弄枪的,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这是我爸当时的原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刻在我心里。

他们对我有多失望,对方可微就有多满意。

方可微是从小被我父母家资助长大的。

她乖巧听话,完美复刻了我父母为我规划好的人生蓝图。

她不仅学了医,还成了我爸最得意的门生。

各种医学期刊上,他们师徒二人的名字总是并列出现。

父母对她的疼爱,早就超过了我这个亲生女儿。

我成人礼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妈得知我看中了款价格不菲的公主裙,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买。

方可微只是在我妈面前随口提了一句。

“佳柔姐姐好像很喜欢那条裙子呢,我也喜欢,真好看。”

第二天那条裙子就出现在了方可微的衣柜里。

我妈轻描淡写地对我说。

“可微要参加一个重要的医学论坛需要穿得体面些,你一个天天在泥地里打滚的,穿那么好看给谁看?”

我爸从国外带回来支***版的钢笔,我爱不释手。

方可微眼睛亮晶晶地夸赞。

“叔叔的品味真好,这笔用来签手术同意书,一定特别有分量。”

下一秒那支笔就出现在了她的笔袋里。

我爸拍着她的肩膀,满脸骄傲。

“我们家可微以后是要拿手术刀救人的,用最好的笔,签最重要的字,理所应当。”

在他们眼里方可微是块宝,是陈家医学事业的希望。

却从不问我在部队训练有多苦,执行任务有多危险。

我拿了军功章寄回家,换来的只是我妈冷脸。

“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我阵亡的消息传回国后,妈妈作为我唯一的监护人亲属。

她不来收拾我的后事,反而是打听我的抚恤金有多少。

可我早就立下遗嘱,如果我牺牲,所有抚恤金将全部捐献给孤儿院。

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好啊,我也该回去看看,有些人是不是还活在旧时代。”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瘸着腿,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墓园。

背后的阳光似乎都因为我的离开而变得明亮了些。

这场生日宴我还真非去不可,有些账总要当面算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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