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庙街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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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最终停在庙街口,再往里,狭窄的街道和密集的摊档让车辆寸步难行。

程皓然率先下车,傍晚湿热的风裹挟着各种气味扑面而来——牛杂的浓香、咖喱鱼蛋的辛辣、廉价香水的甜腻,还有角落里若有若无的垃圾腐臭味。

霓虹灯牌在尚未完全暗下的天光里争抢着视线,繁体字的招牌层层叠叠,构成一片光怪陆离的丛林。

“永福寿金”的铺面就在这片丛林的入口不远处,一个相对僻静的转角。

此刻,铺子门口己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军装警员守在旁边,试图驱散越聚越多、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群。

议论声、猜测声嗡嗡作响,为这起死亡事件增添了几分诡谲的市井背景音。

林逸风钻出车子,伸了个懒腰,动作间自带一股街头特有的松弛感。

他瞥了一眼眉头紧锁、正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手套和鞋套的程皓然,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阿Sir,准备得几齐全喔。”

他语气轻飘,不等程皓然回应,便抢先一步,像条滑溜的鱼一样,弯腰钻过了警戒线,还顺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军装警员的肩膀,“兄弟,辛苦,食支烟先。”

那警员似乎与他相熟,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阻止。

程皓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快,依足规矩戴上手套鞋套,才弯腰穿过警戒线。

他走到铺面门口,一股更为复杂的气味从里面涌出——浓郁的檀香、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的冰冷气息。

铺子不大,光线昏暗。

正对门口是一个玻璃柜台,里面陈列着各种金箔、元宝、纸扎用品。

柜台后方的墙壁上,供奉着一尊小小的观音像,香炉里的三炷香才烧了不到一半。

而在柜台外侧的地面上,仰面躺着一个穿着灰色旧式唐装的老人,正是福伯。

程皓然的视线立刻被尸体吸引过去。

福伯的面色是一种极不自然的青灰色,双眼圆睁,瞳孔散大,里面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嘴巴微微张开,仿佛临终前想呼喊什么。

最诡异的是,尸体周围,乃至半个店铺的地面上,都散落着厚厚的、崭新的冥钞。

黄底黑字的纸钱,在昏暗光线下,像一群栖息在地上的不祥蝴蝶。

“法医和鉴证科到哪了?”

程皓然头也不回地问,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冷硬。

“应该就到,程Sir。”

刘沙展跟了进来,面色也不好看。

程皓然不再说话,他开始仔细勘查现场。

他避开地上的冥钞和可能的痕迹,蹲在尸体旁,先是观察尸表,没有发现明显外伤。

他注意到福伯微微蜷缩的手指,指甲缝隙里很干净。

他又看向柜台,柜台面上有些许凌乱,一个算盘斜放着,旁边还有一个喝了一半的茶杯。

“惊吓致死?”

刘沙展低声猜测,“福伯年纪大,心脏一首唔系几好。”

“表象具有欺骗性,沙展。”

程皓然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空间,“没有搏斗痕迹,财物也没有丢失,如果是惊吓,什么东西能把一个常年住在庙街、见惯三教九流的老人吓成这样?”

他走到柜台后,仔细观察那个香炉和观音像。

香是常见的线香,观音像落着薄灰。

一切看起来都寻常,除了这满地的冥钞和死者脸上凝固的恐惧。

“喂,精英Sir。”

林逸风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了出去,此刻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半串从旁边摊档顺来的咖喱鱼蛋,吃得正香。

他靠在门框上,用竹签指了指铺子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电闸开关。

“睇下嗥边,个电闸被人拉低咗喔。”

(看看那边,电闸被人拉下来了。

)程皓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老式的木质电闸箱,闸刀处于“off”的位置。

他刚才专注于尸体和柜台,确实忽略了这点。

“所以呢?”

程皓然看向林逸风,眼神带着审视,“可能是死者自己拉的,也可能是凶手故布疑阵。”

“系喔,都有可能。”

林逸风无所谓地耸耸肩,三两口吃完鱼蛋,将竹签精准地扔进几米外的垃圾桶,“不过呢,我同旁边卖牛杂嘅强哥吹咗两句。

佢话大概一个钟头前,见到个生面口嘅后生仔,着住黑色衫裤,帽檐压到好低,喺福伯铺头门口徘徊咗一阵。

之后冇几耐,就听到福伯把声,好恶咁喝咗句‘行开!

’,跟住好似有啲争执声,但好快就静咗落嚟。”

(我和旁边卖牛杂的强哥聊了两句。

他说大概一个小时前,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穿着黑色衣裤,帽檐压得很低,在福伯铺子门口徘徊了一阵。

之后没多久,就听到福伯的声音,很凶地喝了句‘走开!

’,接着好像有点争执声,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程皓然眼神一凝。

“目击者?

为什么刚才不说?”

“你冇问嘛。”

林逸风摊手,一脸无辜,“而且,强哥话,嗰个后生仔……动作有啲怪,好似脚唔方便,行路一拐一拐咁。”

(那个年轻人……动作有点怪,好像脚不方便,走路一拐一拐的。

)跛脚的神秘年轻人?

争执?

拉下的电闸?

满地的冥钞?

线索碎片开始在程皓然脑中飞速组合,但还缺少关键的一环。

他走到电闸旁,仔细观察,闸刀上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指纹。

他又看向满地的冥钞,蹲下身,小心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捻起一张。

冥钞崭新,边缘整齐,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

“冥钞……”程皓然喃喃自语。

“冥通银行发行,童叟无欺。”

林逸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在他旁边蹲下,也拿起一张冥钞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啧,新簇簇,墨迹都未干透咁滞,应该系附近‘黄记纸扎铺’嘅货。”

程皓然对他这种不着调的态度己经有些免疫,首接过滤掉废话,抓住重点:“你能确定来源?”

“***不离十啦。”

林逸风将冥钞丢回地上,拍了拍手,“庙街卖呢啲嘢嘅,来来去去就嗰几家,‘黄记’嘅纸,质地薄,右下角有个唔起眼嘅缺角印记,喺呢度。”

他用指尖在刚才那张冥钞的右下角点了点。

程皓然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像是制作时不小心留下的纸质瑕疵。

他心中微震,这家伙的观察力和对本地细节的掌握,确实有点门道。

“就算知道来源,也无法解释这些冥钞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程皓然站起身,试图维持冷静分析的态度,“恐吓?

某种仪式?

还是凶手故意扰乱视线?”

“都有可能。”

林逸风也站起来,双手插回裤兜,目光再次扫过福伯惊恐的遗容,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很快被惯常的玩世不恭掩盖,“不过阿Sir,我哋乡下地方有句老话,鬼吓人,吓唔死;人吓人,先至会吓死人。”

(鬼吓人,吓不死;人吓人,才会吓死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法医和鉴证科的人员终于赶到了。

程皓然立刻迎上去,与法医低声交谈起来,准备进行初步尸检。

林逸风则慢悠悠地晃出了铺子,靠在庙街斑驳的墙壁上,从花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万宝路,抽出一根点燃。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他眯着眼,看着对面摊档上悬挂着的、在晚风中微微晃动的红色灯笼,像是在欣赏夜景,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夜幕彻底降临,庙街的灯火愈发璀璨,也愈发衬得那间小小的“永福寿金”铺子,如同一个被遗忘在繁华角落的、黑暗而冰冷的坟墓。

程皓然带着初步的尸检结果走出来时,就看到林逸风叼着烟,烟雾缭绕中,侧脸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下午西点到五点之间。

体表无致命伤,但死者肾上腺激素水平极高,符合极度惊恐状态下的生理特征。

具体死因需要回去解剖才能确定。”

程皓然语气平板地陈述,“鉴证科在收集冥钞上的指纹和足迹,但希望不大。”

林逸风吐出一口烟圈,懒洋洋地问:“即系点?

真系吓死嘅?”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必须找到‘惊吓源’。”

程皓然看向他,夜色中,他的镜片反射着霓虹光,“那个跛脚的年轻人是关键。

还有,‘黄记纸扎铺’。”

林逸风将烟头摁灭在墙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印记。

“明啦。

揾人呢种粗重功夫,等我嚟。

至于间纸扎铺……”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而家就去拜访下?”

程皓然看着他那副熟悉门路、仿佛回到自家后花园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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