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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北辰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将我家的婚书撕得粉碎。

他说他要娶的是他心尖上的挚爱,而我,一个卑贱的庶女,只配给他做妾。

我爹娘为了攀附权贵,竟点头应允。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哭,看我闹,看我卑微地接受这桩羞辱。

我没有。

我只是扶着裙摆,一步步走到他那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父亲——镇远侯萧远山面前,盈盈下拜。

“侯爷,惊鸿不愿为妾。”

“惊鸿愿为您续弦,为您冲喜。”

满堂死寂。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像无数根淬了毒的针,齐刷刷地扎在我身上。

有震惊,有鄙夷,有看疯子一样的怜悯。

萧北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猫的我,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

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沈惊鸿,你疯了?!”

我没理他。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位斜倚在软榻上,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衰败之气的老侯爷身上。

他就是萧远山。

曾经凭一己之力,在尸山血海中为圣上拼下半壁江山的镇远侯。

也是我那前未婚夫,萧北辰的亲爹。

此刻,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

但我知道,他在听。

他在等。

我爹,当朝宰相沈从安,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气急坏地冲我低吼。

“混账东西!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还不快给我滚回来!”

我背脊挺得笔直,纹丝不动。

滚回去?

滚回去任由你们为了家族利益,将我像个玩意儿一样,塞给羞辱我的男人做妾吗?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恭顺谦卑。

我朝着萧远山,又是一个叩首。

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侯爷,惊鸿自知人微言轻,配不上世子。”

“但惊鸿愿以残躯,侍奉侯爷左右,为您诵经祈福,盼您早日康复。”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萧北辰的脸上。

他想让我做妾,让我一辈子被他和他的心上人踩在脚下。

我偏不。

我要做他的娘。

名正言顺的,嫡母。

“你……你这个***!”

萧北辰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箭步冲上来,扬手就要打我。

可他的手腕,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枯瘦的手给抓住了。

是萧远山。

他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明明病得连坐稳都费力,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钳制着萧北辰。

“够了。”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萧北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爹!这个女人她……”

“我还没死。”

萧远山淡淡地打断他,目光转向我,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他审视着我,像在打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良久,他缓缓开口。

“你,想好了?”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想好了。”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一旁的侍从连忙上前为他顺气。

萧北辰看着我,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而他的白月光柳如月,则躲在他身后,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满是无辜与谴责。

仿佛我才是那个拆散他们姻缘的恶人。

真是可笑。

我爹气得差点晕厥过去,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娘,那个从来只会在父亲面前唯唯诺诺的妾室,此刻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缩在角落里,不敢看我一眼。

我环视四周,将所有人的嘴脸都尽收眼底。

真好。

今天,我算是把他们都得罪尽了。

也好。

反正,我也没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

从萧北辰当众撕毁婚书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既然无路可走,那我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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