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民国十七年,津门。秋雨初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映着昏黄的煤气灯光,

空气里弥漫着水汽、泥土和隐约的***烟膏混合的复杂气味。望海楼戏院后身的暗巷,

狭窄、深邃,尽头处是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连个招牌都没有。可门内,却是另一番天地。

推开那扇沉重大门,喧嚣的热浪便扑面而来。烟气浓得化不开,雪茄、烟卷、水烟,

各种烟雾交织,熏得人眼睛发涩。人声压得很低,像是无数蚊蚋在耳边嗡鸣,

却又在骨牌落下、骰盅扣响的瞬间,爆发出压抑的惊呼或懊恼的叹息。金钱、欲望、野心,

在这里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大厅中央,最大的那张黄花梨木赌桌旁,

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几十双眼睛,或贪婪,或紧张,或冷漠,

死死盯着赌桌中央所剩无几的筹码,以及端坐两侧的人。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千门夺彩”,

赌的是津门漕运新开辟的三条航线,关乎未来十年漕帮利益的重新划分,

也关乎坐在这里的两个人的生死恩怨。桌边,

上手位坐着一个穿着藏青团花缎面长衫的中年人,微微靠着椅背,

手里不紧不慢地捻动着一串油光水亮的沉香木念珠。他面皮白净,保养得宜,

只是额角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在他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微微颤动,平添几分阴鸷。

千门八将之“提将”,马三爷。专司设局引人入彀,巧舌如簧,心思歹毒。他的对面,

下手位,坐着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件半旧的灰布长衫,洗得有些发白,

面容普通,丢进人海里立刻找不见那种。唯有一双手,此刻平静地放在桌沿,骨节分明,

修长稳定,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没有一丝多余的颤抖。这双手,

与他一身的寒素格格不入。“沈家小子,”马三爷开口,声音沙哑,

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最后一局,牌九。你师父苏云海当年号称‘妙手佛心’,

名震北地,可惜啊,最后就坏在了一副牌九上。今天,我就用牌九送你下去陪他,

让你们师徒在阴曹地府,也好有个照应。”年轻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对方只是在谈论天气。他面前的筹码堆已经见底,仅剩三枚孤零零的象牙片子,

在煤气灯下泛着冷硬的光。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凝滞。谁都知道,到了这一步,

赌的早已不是运气,是命。三年前,沈青河的师父,千门八将之首的“正将”苏云海,

被马三爷联合副门主马元龙指控私吞门中至宝“阴阳子”,

在香堂大会上被废去赖以成名的一双手,逐出千门,不出三月,便含恨而终。

沈青河作为苏云海唯一的亲传弟子,也被冠上“漏手”的污名,意指他手法不精,

泄露师门机密,才导致师父遭难。自此,沈青河被迫远走津门,销声匿迹。今夜,

他是回来讨债的。“马师叔费心,还记得家师。”沈青河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他拿起面前那三枚可怜的筹码,用那稳定得不像活物的手,轻轻推到赌桌中央,“三条航线,

我全押。”满场哗然!这三条航线,连接运河与海港,是块流油的肥肉,价值何止万金?

沈青河那点筹码,连零头都不够。马三爷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冷笑道:“小子,

你拿什么押?就凭这三块破片子?”沈青河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下,五指摊开,

轻轻按在冰凉的黄花梨桌面上:“这只‘漏手’,加上一条命。够不够?”“嘶,

”**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随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千门规矩,夺彩赌命,

不死不休。这话出口,便再无转圜余地。马三爷盯着沈青河那只手,眼中贪婪与忌惮交织。

他知道这双手的价值,苏云海的嫡传,千门正统的“云手”绝技,尽在其中。

若能废了这双手,苏云海一脉便算彻底断绝,他马三在门内地位将更加稳固。“好!有种!

我就收下你这双手,让你去下面跟你那死鬼师父团聚!”他猛一挥手,声音拔高,“请牌!

洗牌!”专用的三十二张犀牛骨牌被公证人用红木托盘郑重请出,当着双方的面,

反复检查骨牌背面竹纹的细微差别与边缘的磨损,确认无误后,交给双方指定的洗牌人。

马三爷身后站出两人,一个瘦高如竹竿,面色青白,十指奇长,关节粗大,

是“风将”鬼手刘,擅偷换藏匿,手法快如鬼魅;一个矮胖面团,始终咧着嘴,

一副人畜无害的笑模样,是“火将”笑面佛,精于计算误导,能在谈笑间乱人心神。

千门八将,已到其三,可见马三对此次夺彩的志在必得,以及对沈青河的“重视”。

沈青河身后,空无一人。他孤身而来,如同三年前孤身而走。洗牌开始。

鬼手刘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又似毒蛇吐信,

三十二张骨牌在他手中翻飞、碰撞、叠起、分开,

发出清脆又密集得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声响,这声音本身便是一种扰人心神的武器。

笑面佛则眯着他那两条细缝眼,嘴里念念有词,手指无声地在空中虚点,

仿佛在计算着每一张牌的位置和概率,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笼罩整个牌桌。

沈青河只是静静看着,目光追随着骨牌跳跃翻滚的轨迹,眼神空洞,又似洞察一切,

如同老僧入定,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牌终于洗好,码放得整整齐齐,

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双方切牌。马三爷率先揭牌,两张牌重重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张天牌,十二点红头密密麻麻;一张地牌,两点猩红刺眼,天牌配地牌,至尊宝!

牌九里最大的一副牌,通杀!“嗬!”周围响起一片难以抑制的惊呼。

马三爷脸上那掩饰不住的胜券在握的笑容荡漾开来,额角的黑痣也跟着跳动。

他身后的鬼手刘和笑面佛也露出了轻松的神色。完了。几乎所有围观者心里都冒出这两个字。

看向沈青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把自己和师父的命都搭上了。沈青河面前,两张牌背朝上,静静地躺着,像两座沉默的坟墓。

他伸出手,那稳定得可怕的手,指尖即将触碰到牌面。就在这一瞬,

鬼手刘的袖口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

一道微不可查的乌光一闪而逝;笑面佛脸上的笑容骤然加深,

眼中精光爆射;马三爷捻动念珠的手指骤然停下,紧紧攥住了珠子。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血液仿佛凝固。谁都知道,胜负,生死,

就在沈青河指尖翻开牌面的这一下。马三爷的至尊宝几乎锁定了胜局,

牌九里没有比至尊宝更大的牌面了。除非......除非出现奇迹,

或者......沈青河的手指,在离牌面还有一寸的地方,突兀地停住了。他抬起头,

目光平静地看向对面志得意满的马三爷,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马师叔,”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压过了所有的杂音,“您还记得,‘漏手’这个名字,

是怎么来的吗?”马三爷眉头一皱,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死到临头,

还想耍花样拖延时间?”“不是花样。”沈青河缓缓道,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

“当年您在马副门主支持下,指认我泄露师门机密,导致师父被废。您可知,我泄露了什么?

”不等马三回答,他自顾自说下去,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我泄露的,

是您和马副门主,勾结官府,私吞江北三县十七万八千块盐税银元,暗中扶持黑风寨土匪,

劫杀往来客商,并栽赃给门内不听号令的兄弟,

导致‘除将’赵四爷一家十三口横尸野猪岭的证据。”“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