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授官翰林，暗藏杀机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
她几乎是用了毕生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尖叫出声。
“丞、丞相说笑了。”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许是……沾染了宴上的花香。”
说完，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猛地推开陆惊鸿的手臂，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踉踉跄跄，几乎是落荒而逃。
陆惊鸿站在原地，并未追赶。
他抬起那只扶过谢青辞的手，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清甜又冷冽的香气。
他看着那个仓皇远去的清瘦背影，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笑意更浓，也更冷了。
“花香么？
有意思。”
……那一夜，谢青辞彻夜未眠。
陆惊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像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她将自己泡在冰冷的浴桶里，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那股被他嗅到的“馨香”。
可她知道，那不是香料，而是她身为女子与生俱来的体香。
这是她最大的破绽，一个无法掩盖的破绽。
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个计划产生了动摇。
朝堂比她想象的要凶险万倍，而陆惊鸿，就是那最深的海沟里最凶猛的巨兽。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如今己是状元“谢青云”，身后是整个安国公府的命运，她退无可退。
第二天，圣旨便下来了。
与金殿上所言一致，她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谢青辞紧绷了一夜的心弦，总算是稍稍松懈了几分。
翰林院，号称“储相之地”，是大梁最清贵、最风雅的衙门。
这里的官员大多是饱学之士，平日里的工作就是修史编书，为皇子讲学，不涉具体政务，是远离朝堂纷争的绝佳去处。
对她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只要她低调行事，少与人来往，安安稳稳地做个编书匠，就能最大程度地降低暴露的风险。
怀着这份侥幸，谢青辞换上从六品的青色官服，走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坐落在皇城东南角，红墙绿瓦，古木参天。
院内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百年古槐的沙沙声，以及从各个屋舍里隐约传来的翻动书页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墨香与旧纸张的味道，让人心神宁静。
掌院学士亲自接待了她这位新科状元，态度和蔼可亲，为她介绍了翰林院的几位同僚，又将她引到一处雅致的公房。
“谢修撰，这里以后便是你办公的地方了。”
掌院学士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笑起来一脸褶子，“咱们翰林院没什么繁文缛节，你安心修书便是。”
“多谢学士大人。”
谢青辞恭敬行礼。
与她同处一间公房的，是一位姓李的编修，三十出头，为人很是热情。
待掌院学士走后，他便凑了过来。
“谢大人，久仰大名啊！
昨晚琼林宴上，您那首‘江山美人’诗，可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李编修一脸崇拜，“真是给我们读书人长脸！”
“李兄谬赞了，不过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
谢青辞谦虚地笑了笑，对这位自来熟的同僚颇有好感。
“哎，您可别谦虚。”
李编修压低了声音，八卦地说道，“您是不知道，昨天您走后，王御史那张老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真是大快人心！
那老家伙，就喜欢倚老卖老，专门欺负我们这些新人。”
谢青辞只是微笑，并不接话。
她初来乍到，不想卷入任何是非。
李编修也识趣，没再多说，转而为她介绍起翰林院的日常工作。
“……总的来说，咱们这儿就是清闲，俸禄高，离家近，还没什么糟心事。
唯一的缺点嘛……”他顿了顿，朝上指了指，神神秘秘地说道，“就是咱们的顶头上司，那位爷，脾气不太好。”
谢青辞的心咯噔一下：“李兄说的是……还能有谁？”
李编修的表情瞬间变得敬畏起来，“当朝陆相啊！
咱们翰林院，名义上归礼部管辖，但实际上，是首接对丞相负责的。
那位爷，才是咱们真正的顶头上司。”
轰——谢青辞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
她千算万算，以为自己跳进了一个安乐窝，却没想到，这安乐窝的窝主，竟然就是那只最想吃了她的玉面狐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这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公房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身穿内侍服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尖着嗓子喊道：“丞相大人有令，所有新任翰林院官员，即刻到‘承心堂’觐见！”
李编修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冠，对谢青辞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谢青辞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