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考,我见死不救后成了全国状元。我是叶帆。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叶帆。可惜,
来到这个世界,我不再是什么天帝,只是一个即将奔赴考场的高三学生,一个在上一世,
因为一次“见义勇为”而毁掉一生的傻子。大雨滂沱,我再次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不远处,那辆熟悉的轿车失控打滑,撞向路边,也撞向了我的整个人生。上一世,
我冲过去救人,满身泥泞地错过高考,换来的却是被救者一家的冷漠、羞辱,
以及女友的背叛。我的人生,从那天起,坠入深渊。这一世,雨点砸在我的脸上。
我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进了考场。他们说我冷血,
说我见死不救。他们不知道,我救了我自己。这一次,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全国状元的荣耀,顶尖学府的通知书,光芒万丈的未来。还有,那些欠了我的,
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双手,用来握笔,而不是去扶起那些不值得的人。
1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公交站台的铁皮顶上,发出“梆梆”的响声,吵得人心烦。
我把书包抱在胸前,低着头,看着积水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六月七号,上午八点十五分。
距离高考第一场语文开考,还剩四十五分钟。从这里走到考点,步行十分钟,时间绰绰有余。
我叫叶帆。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叶帆。但在这里,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三学生,
没什么特别的。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今天了。上一世的今天,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大雨。我就是在这里,为了救一个被车撞倒的人,
错过了考试,毁了自己的一生。那个被我从车轮下拖出来的人,叫晓舞她爸。
那个开车的肇事司机,是我最好兄弟顾常歌他爸。我成了唯一的目击者和救人者。
为了给他们作证,处理后续,我耽误了考试。晓舞哭着对我说谢谢,说会报答我。
顾常歌拍着我的肩膀,说一辈子的好兄弟。结果呢?顾常歌家花钱摆平了事情,
他爸屁事没有。他顺利参加高考,考上了名校。晓舞她爸拿了赔偿款,
一家人转头就说不认识我,说我只是个想讹钱的路人。晓舞也转头就投入了顾常歌的怀抱,
成了他的女朋友。而我,一个本来能稳上清北的优等生,成了高考的逃兵,
一个复读都交不起学费的笑话。我爸妈为了我,愁白了头。我的人生,从那天的大雨开始,
就只剩下泥泞。直到我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钢筋砸中,我才闭上了眼。再睁开眼,
我又回到了这里。六月七号,上午八点十五分。“吱——嘎——”刺耳的刹车声划破雨幕,
带着我最熟悉的恐惧,准时上演。我抬起头。不远处那个十字路口,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为了躲避一个闯红灯的老人,方向盘打死,车身失控旋转,
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车头瞬间凹陷下去,冒着白烟。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车里的人,是晓舞她爸。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憎恨。
刻在骨子里的憎恨。上一世,我就是看到这一幕,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我用石头砸开车窗,
把满头是血的男人拖了出来,给他做心肺复苏,直到救护车赶到。
我的白色T恤被血和雨水浸透,准考证掉在积水里,变得模糊不清。“救命啊!
有没有人救命啊!”车旁边,已经有路人围了过去,但雨太大了,没人敢轻易上前。
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远处拍照。我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撑着一把粉色的伞,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是晓舞。她脸上带着焦急,
但脚步却在距离车祸现场五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似乎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到了。
她开始无助地哭喊,目光扫向周围,扫向我。当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她愣了一下。
我们是同班同学。“叶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我尖叫,“快来帮忙啊!
那是我爸爸!快救救他!”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上一世,她也是这么喊的。
我听了,我冲上去了。这一世……我看着她,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把抱在胸前的书包,
重新甩到了背上。书包带子勒紧了我的肩膀。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那辆冒烟的奥迪车,
看着周围骚动的人群。晓舞的表情从祈求,变成了错愕,最后变成了愤怒。“叶帆!
你聋了吗?我让你过来救人!”我没说话。我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拉了拉T恤的领口,
走下了站台的台阶,汇入了撑着伞、赶着路的人流。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下来,
流过我的脸颊,冰冷冰冷的。身后,晓舞的尖叫声变得歇斯底里,带着哭腔和咒骂。“叶帆!
你这个孬种!你见死不救!你会遭报应的!你不是人!”那些声音,像是被雨幕过滤了一遍,
传到我耳朵里,显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实。我没有回头。一步,两步。
脚下的运动鞋踩在积水里,溅起浑浊的水花。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雨声,
和前方不远处那个挂着“高考考点”横幅的学校大门。这一世,我谁也不救。我只救我自己。
2考场的时钟,秒针“哒、哒、哒”地走着。很稳。我坐在座位上,
手里转着一支黑色的中性笔。笔身很光滑,带着塑料的廉价质感。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宣读考场纪律,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每年都要重复播放的录音带。
我的心里很平静。上一世,我冲进考场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按照规定,
我已经被取消了考试资格。我记得我当时浑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
手里死死攥着那张被泡烂的准考证。我求门口的老师,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去救人了。
老师只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顾常歌就坐在我如今这个位置上,
他从窗户里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怜悯。那种眼神,我记了一辈子。而现在,
我坐在这里。干爽的衣服,完好的准考证,还有一颗冷静到极致的大脑。试卷发下来了。
我拿起笔,拧开笔帽。第一题,默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我下笔,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字迹工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外面的雨还在下,
但已经小了很多,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阳光甚至从云层的缝隙里透出一点来,
照得教室里很亮。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做阅读理解的时候,我看到了那篇熟悉的文章。
上一世,这篇阅读是我高考后对答案时,最后悔的一道题。因为救人时情绪波动太大,
考试时脑子一片空白,整篇文章都没读懂,瞎选了几个答案,扣了十几分。而现在,
我逐字逐句地读着,文章的脉络、作者的意图,清晰地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每一个选项的陷阱,每一个得分的关键点,我都一清二楚。这不仅仅是重生的优势,
更是心态的优势。一个人的大脑,在绝对冷静和专注的情况下,能发挥出百分之二百的效率。
作文题目是《路径》。看到这两个字,我差点笑出声。多讽刺的题目。人生的路径。上一世,
我的路径,是从那个十字路口开始,拐进了一条死胡同。这一世,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看起来冷漠、自私,但却通往光明的路。我没有丝毫犹豫,开始构思。我没有***善美,
没有写助人为乐。我写了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一个登山者,在登顶的最后一百米,
遇到了一个掉下冰缝的同伴。救他,两个人可能会一起死。不救,他就能独自登顶,
但要背负一辈子的道德谴责。我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我只是在文章的最后写道:有时候,
最艰难的选择,不是在对与错之间,而是在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和保全自己、独自前行之间。
每一个选择,都有它的代价。而我的选择,是为我自己负责。笔尖在稿纸上飞快地移动。
我能感觉到,我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些曾经背过的素材,看过的范文,
此刻都成了我笔下的砖瓦,构筑着我的论点。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停下笔,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整张试卷,我都答完了。没有一道题是含糊的,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剩下二十分钟。我开始检查。从第一题,到最后一题。
标点符号,错别字,答题卡的填涂。我检查得很仔细,像一个精密的仪器,
在扫描自己的作品。周围的同学,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抓耳挠腮,有的已经趴在桌子上,
放弃了挣扎。我听见顾常歌的位置,传来一声烦躁的叹息。他似乎遇到了难题。我没有理会。
他的人生,从此以后,和我无关了。打铃了。“考试结束,请全体起立,停止作答。
”我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手背上,暖洋洋的。我的笔尖,
干干净净。上面,没有沾染任何人的血。也没有沾染我自己的。走出考场的时候,
天已经放晴了。空气里有雨后泥土的清新味道。很多家长围在校门口,伸长了脖子。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爸妈。他们撑着一把伞,站在人群的边缘,踮着脚朝里面望。看到我出来,
我妈立刻挥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帆帆!怎么样?考得怎么样?
”我爸也是一脸紧张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走过去,接过我妈手里的水杯,拧开喝了一口。
“还行。挺简单的。”我说的是实话。我妈松了口气,伸手帮我理了理被汗沾湿的刘海。
“那就好,那就好。别有压力,正常发挥就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叶帆!”我回头,看见晓舞站在不远处。她换了一身衣服,但眼睛又红又肿,
脸上还挂着泪痕。她身边站着顾常歌,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爽。看来,他考得不怎么样。
晓舞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全是怨毒。“叶帆,我爸还在医院抢救。医生说,
如果早送去十分钟,情况会好很多。这都是因为你!”她的话,不大不小,
周围的家长和学生都听见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我爸妈愣住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同学,你什么意思?”我爸挡在我面前,皱着眉问。
顾常歌拉了拉晓舞的胳膊,低声说:“晓舞,别在这说。”“为什么不能说!
”晓舞甩开他的手,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就是他!他见死不救!我爸出车祸了,
他就在旁边看着,我求他帮忙,他理都不理,自己走进考场了!他就是个冷血的怪物!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所有的目光,从好奇,变成了鄙夷和震惊。“我的天,
真的假的?为了高考,连人都不救了?”“这孩子心理素质也太好了吧?
看着车祸现场还能安心考试?”“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自私了……”那些议论,
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爸妈的身上。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妈拉着我的手,
声音都在抖。“帆帆,她……她说的是真的吗?”我看着我妈的眼睛,
然后又看向晓舞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我平静地说:“是。”一个字。周围的空气,
仿佛都凝固了。我妈的手,从我的胳膊上滑了下去。3高考很快就结束了。那几天,
我过得像个透明人。家里,爸妈不跟我说话。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失望,有不解,
还有一丝丝的恐惧。他们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家三口人,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
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学校,同学们都躲着我。“见死不救的冷血状元苗子”,
这是他们给我起的外号。顾常歌和晓舞把那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传遍了整个年级。
在他们的版本里,我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眼睁睁看着同学父亲死去的恶魔。
我冷漠地推开哭着求我的晓舞,踩着积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考场。这个故事很有戏剧性,
很符合大家对“学霸”的某种阴暗想象。所以,他们都信了。走在走廊里,
我能感觉到背后射来的无数道目光。他们窃窃私语,对我指指点点。甚至有老师找我谈话,
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心理上出了什么问题。我什么都没解释。
对一群只想看热闹的人,解释是最没用的东西。我只是每天按时回家,看书,做题,估分。
我的估分,750。满分。我知道这很惊人,但每一道题的每一个步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确信,我没有错。等待出分的日子,是最煎熬的。对我爸妈来说尤其如此。
他们一方面希望我能考个好成绩,给他们长脸。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我真的考得太好。
一个成绩优异但道德败坏的儿子,对他们这种老实本分的工薪阶层来说,是一种荣耀,
更是一种折磨。晓舞她爸,最终还是没抢救过来。车祸的第二天,就宣布脑死亡了。
我是在班级群里看到这个消息的。晓舞发了一大段文字,控诉我的冷血无情,
说是我间接害死了她父亲。下面一堆人点蜡烛,安慰她,然后顺便把我骂一顿。
顾常歌在群里说:“大家别怪叶帆,他可能只是吓傻了。”一句话,看似在为我开脱,
实际上,坐实了我的“罪名”。真是个好兄弟。我退出了班级群。终于,到了出分的那天。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电脑查分。我爸妈没进来,他们就站在我房门口,
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我输入准考证号,密码。点击查询。页面跳转。语文:150。
数学:150。英语:150。理综:300。总分:750。
后面跟着一行红色的字:省排名:1。我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然后,我关掉网页,
站起身,打开了房门。我爸妈看着我。我平静地说:“全国状元。”我爸的嘴唇哆嗦了一下,
想说什么,没说出来。我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天下午,省教育台的电话就打到了我们家。紧接着,是清华和北大的招生办。
我们家那个老旧的座机,从一个无人问津的摆设,瞬间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我爸妈手忙脚乱地接着电话,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激动,慢慢变得尴尬,最后变得麻木。
因为每一个电话,除了祝贺,都会试探性地问一句:“听说……令郎在高考那天,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流言,已经传得比喜报还快了。傍晚,我出门去扔垃圾。
刚走到楼下,就被人堵住了。是晓舞。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脸色苍白,
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站在垃圾桶旁边,等着我。看到我,
她冲了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垃圾袋,狠狠地摔在地上。“叶帆!”她的声音沙哑,
像是磨砂纸,“你考了状元,你是不是很高兴?”我不说话,看着她。“我爸的头七还没过!
你居然还有心情庆祝!”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踩着我爸的命,拿到了你的状元!
你晚上睡得着觉吗?你不会做噩梦吗?”“你堵在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我问。
“不然呢?我来恭喜你吗?”她冷笑,“我告诉你,叶帆,这事没完!
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背着‘杀人犯’的名声!”“哦。
”我点点头,“说完了吗?说完我回去了。”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她。她冲上来,想打我。
我轻易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手很凉,没什么力气。“晓舞,”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你真的以为,你爸的死,是我的责任吗?”她愣住了。“那场车祸,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比我清楚。”我慢慢松开她的手,“还有,你最好别再来烦我。不然,
我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爸出事那天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路上。”说完,
我不再看她,转身就走。她的身体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4我没想到,晓舞的妈妈会亲自找上门来。就在我接到北大录取电话的第二天,
我们家那扇破旧的防盗门,被敲响了。我妈去开的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女人,
一身黑色的香奈儿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只是眼角的皱纹和憔ें的眼神,
暴露了她的疲惫和悲伤。她就是晓舞的妈妈,郑怡云。我妈不认识她,客气地问:“您找谁?
”郑怡云越过我妈的肩膀,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客厅沙发上的我。“我找叶帆。
”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我站起身。我爸也从厨房里出来了,
手里还拿着锅铲。“我是。”我说。郑怡云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我们家狭小又陈旧的客厅,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叔叔阿姨,
能不能让我和叶帆单独聊聊?”她对我爸妈说。语气虽然客气,但内容却不容拒绝。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妈,爸,你们先回屋吧。”我说。他们这才点点头,
走进了卧室,还体贴地关上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郑怡云。她没有坐,
就那么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女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你就是叶帆?”她重新打量着我,
“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心肠歹毒的孩子。”“阿姨有话就直说吧。”我懒得跟她绕圈子。
她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我们家的茶几上。茶几的玻璃下面,
还压着我小时候的奖状。“这里面,是一百万。”她说,“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这笔钱,
够你上大学,够你爸妈换个好点的房子了。”我看着那张卡,没说话。“我知道,
小舞她爸的事情,对你可能也造成了一些……困扰。”她斟酌着用词,“高考那天,
你没有出手帮忙,从道德上讲,或许有瑕疵。但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
我们不怪你。”她顿了顿,继续说:“但是,小舞那孩子,受的打击太大,总觉得是你的错。
她到处去说,对你的名声也不好。毕竟,你现在是全国状元了,是公众人物,
需要一个好的形象。”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来意。“所以呢?”我问。“所以,我希望你,
能主动去跟媒体,跟学校解释一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你就说,
你当时不是不想救,而是你不会急救,怕帮了倒忙。或者,你就说你当时吓傻了,
没反应过来。总之,把责任揽到你自己身上,表现出你的愧疚和后悔。这样,对你,
对我们家,都好。”我笑了。“阿姨,我有点不明白。”我说,“您是想花一百万,
让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同时,再洗清你们女儿到处造谣的嫌疑?”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年轻人,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这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们自己。一百万,
对你来说不是个小数目。”“确实不是小数目。”我点点头,拿起茶几上的那张卡,
在她面前晃了晃,“但是,阿姨,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什么问题?
”“如果我把这张卡,还有我们刚才的对话录音,一起交给记者。你猜,
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我看着她的眼睛,笑得更开心了,
“是《冷血状元收受百万封口费》,还是《车祸死者家属企图用钱收买人心》?
”郑怡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会如此难缠。
“你敢!”她厉声说。“我为什么不敢?”我反问,“反正我现在在大家眼里,
已经是个‘见死不救’的冷血怪物了,再多一条‘敲诈勒索’的罪名,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空气,凝固了。郑怡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我气得不轻。
过了好半天,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
”我把银行卡扔回她怀里,“我什么都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安安静生地上我的大学。所以,
请你管好你的女儿,让她别再像个疯狗一样追着我咬。不然……”我停顿了一下,凑近她,
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然,我就把张叔叔那天早上,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根本不顺路的街道上,他车上那个不该出现的公文包里,
到底装着什么东西,这些事,仔仔细细地跟警察叔叔们聊一聊。
”“你……”郑怡云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全无,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我。“哦,对了,
还有。”我直起身,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别再试图用钱来解决问题。你那一百万,太少了。
至少,也要一千万,才能买我闭嘴吧?阿姨。”说完,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
状元该有的微笑。5郑怡云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我们家。她走后,
我爸妈才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出来。“帆帆,那……那女人是谁啊?她跟你说什么了?
”我妈忧心忡忡地问。“没什么。”我把录取通知书的快递信封拆开,
拿出那张印着“北京大学”四个烫金大字的纸,“一个想给我送钱的。
”我爸妈看着我手里的通知书,又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变了。
变得他们有些不认识了。但这几天,来自亲戚朋友的祝贺电话,和邻居们艳羡的目光,
还是让他们脸上的愁云散去了一些,取而代ž的是一种复杂又骄傲的神情。不管过程如何,
结果是好的。他们的儿子,是全国状元,考上了北大。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流言蜚语,在绝对的荣耀面前,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刺耳了。去北大的火车票,
是顾常歌帮我买的。他给我发微信,说大家同学一场,他家正好有渠道,能买到卧铺票,
让我别跟他客气。他说他也考上了北京的学校,一所不好不坏的211。
到时候大家都在一个城市,还能经常聚聚。字里行间,还是那副“好兄弟”的做派。
我回了他一个字:好。然后把我的身份证号发了过去。我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出发前一天,我去理了个发,买了些新衣服。我爸妈给了我一万块钱,是他们全部的积蓄。
我没要,我自己有。省里市里给的状元奖金,加起来有二十万。这笔钱,
足够我应付大学的开销了。晚上,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我点开。照片很清晰。一张凌乱的大床上,顾常歌赤着上半身,
搂着同样衣衫不整的晓舞,正对着镜头笑。晓舞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背景,
是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酒店。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叶帆,这是我给你的开学礼物。
你喜欢的女人,现在是我的了。你拼死拼活考上的状元又怎么样?你这辈子,
都只能是我顾常歌的手下败将。”是顾常歌。他终于撕下了伪装。我看着那张照片,
看了很久。照片里的晓舞,是我上一世爱了整整十年的女孩。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社会。
我为了她,放弃了复读的机会,早早出去打工,供她读书,给她买名牌包。
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后。直到我亲眼看见,她从顾常歌的跑车上下来,两人在街边拥吻。
那天,也下着雨。我冲上去质问,换来的是顾常歌轻蔑的一拳,和晓舞冰冷的一句:“叶帆,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拿什么跟他比?”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这一生,
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而现在,这个笑话,被他提前用彩信的方式,
发送到了我的手机上。他想激怒我,想看我痛苦,想让我在去大学报到的前夜,心态崩溃。
我把照片保存了下来。然后,我关掉手机,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躺到床上。我睡得很好。
一觉到天亮。第二天,我爸妈送我到火车站。检票口,我妈红着眼圈,
一遍遍地叮嘱我:“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要跟同学搞好关系,别再……别再那么犟了。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都是不舍。我点点头。“爸,妈,我走了。
你们保重身体。”我转身,走进了检ेंट口。我没有回头。找到我的卧铺车厢,
我把行李放好。车厢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对去北京旅游的中年夫妇。
他们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礼貌地回应。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站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