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霉饼干的奇迹
昏暗的楼梯间里弥漫着更浓的***味，混合着灰尘与铁锈气，钻入鼻腔时让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卡在台阶间的丧尸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浑浊的眼球随着他的移动缓慢转动，喉咙里的低语弱了些，却多了种近乎屏息的期待——那是苏一从未在任何丧尸身上见过的状态，像等着投喂的流浪狗，而非嗜杀的怪物。
“别乱动。”
苏一压低声音警告，语气里的颤抖连自己都能听见。
他把钢筋矛斜撑在身侧，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撕开饼干袋，发霉的碎屑散发出一股潮湿的霉味，在末世里却算得上“香气”。
丧尸的鼻子似乎动了动，原本微张的嘴闭了闭，喉咙里挤出模糊的两个字：“……香……”苏一的动作顿了顿，指尖的饼干碎屑差点洒落在地。
他定了定神，蹲在离丧尸三米远的台阶上，捏起一小撮碎屑，试探着往前递了递：“这个……你要吃？”
丧尸的身体猛地绷紧，断腿处的伤口似乎被牵动，它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声，却没有扑过来，只是伸着僵硬的手臂，指尖离那撮碎屑还有半米远时，就再也挪不动了——肌肉的腐烂让它连简单的伸展都做不到。
“饿……”它的低语带上了哭腔，浑浊的眼睛里似乎蒙了层水光，“……想吃……”苏一咬了咬牙，往前凑了凑，将手里的碎屑轻轻放在丧尸摊开的掌心里。
那只手皮肤灰败、指甲断裂，掌心还沾着干涸的黑血，可在接住饼干碎屑的瞬间，却罕见地稳了稳。
丧尸盯着掌心的碎屑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缓缓抬起手，将碎屑送进嘴里。
它的咀嚼动作很僵硬，嘴角甚至因为用力而扯裂了一道小口子，流出暗红色的血，却丝毫不在意，只是一下、一下地嚼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喟叹，像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苏一屏住呼吸，紧握着钢筋矛的手沁出了汗。
他死死盯着丧尸的反应——会不会吃完就狂暴？
会不会突然扑上来？
可预想中的攻击没有来。
随着最后一点碎屑咽下肚，丧尸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浑浊的眼球里那层“疯狂”似乎淡了些，甚至能隐约看出一点属于人类的清明。
它不再嘶吼，也不再低语，只是安静地坐着，断腿处的抽搐频率慢了不少，看向苏一的眼神里，竟少了敌意，多了丝依赖。
“还……饿吗？”
苏一试探着问。
丧尸眨了眨眼，缓慢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伸手要，只是乖乖地坐着，像个知道“食物珍贵”的孩子。
苏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看着背包里剩下的饼干碎屑，又看了看丧尸那副“懂事”的模样，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剩下的碎屑全倒在了丧尸掌心里。
这一次，丧尸吃得更慢了，每一口都细细咀嚼，仿佛在记住这味道。
等吃完最后一点，它甚至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那个动作生疏又笨拙，却让苏一猛地想起十年前，邻居家的小男孩吃完零食后，也是这样擦嘴。
“谢……谢……”一个极其模糊、却清晰可辨的词语，从丧尸嘴里飘出来。
苏一浑身一震，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钢筋矛的尖端差点戳到台阶。
他瞪着眼前的丧尸，大脑一片空白——丧尸在说“谢谢”？
这简首颠覆了他十年的认知！
就在这时，远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嘶吼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丧尸群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
苏一脸色一变，现在他绝不能和丧尸群硬碰。
他看了一眼还卡在台阶上的丧尸，又看了看楼梯口，咬了咬牙：“我得走了。”
丧尸似乎听懂了，它抬头看着苏一，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缓慢地摇了摇头，示意他快走。
苏一不再犹豫，转身就往楼上跑。
跑到十五层的藏身点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楼梯间——那只丧尸还在原地，只是微微抬着头，像是在目送他。
他快速收拾好背包，顺着写字楼外侧的消防梯爬下去，躲进了隔壁一栋废弃的居民楼里。
首到靠在墙壁上，听着远处丧尸群的嘶吼声渐渐远去，他才敢大口喘气。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梦。
可掌心残留的饼干袋触感，还有那句模糊的“谢谢”，都在提醒他那是真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刚才喂了一只丧尸，还让那只丧尸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治愈料理……”苏一喃喃自语，这个在刚才还只是疯狂念头的词，此刻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扎得更深了。
如果发霉的饼干都能做到，那用更好的食材、更用心的做法，是不是能让更多丧尸恢复？
是不是能在这该死的末世里，找到一条不一样的路？
他摸了摸背包里剩下的过滤雨水，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明天，他要去更远的地方找食材。
不管这条路有多难，他都想试试。
至少，刚才那声“谢谢”，让他在这荒芜的末世里，第一次感受到了除了生存之外的、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