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茶宴上掀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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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长安城慵懒的春阳,透过听风阁精巧的雕花长窗,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花影。

水榭临湖,微风裹挟着初绽荷蕊的淡雅清气徐徐送入,本该是极好的景致。

然而阁内侍立的宫侍们,却个个屏息凝神,垂手低眉,连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都刻意压到了最低,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无声的紧绷。

谢延泽一身月白云纹锦袍,玉冠束发,更显得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他亲自执起一柄素银嵌玉的执壶,动作行云流水,将壶中碧绿澄澈的茶汤,稳稳注入谢承砚面前那只剔透的琉璃盏中。

茶汤色泽清亮,热气氤氲,袅袅茶香散开,带着一丝清冽甘醇。

“景王殿下,”谢延泽放下执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歉然的笑意,声音清朗,“昨日寒梧院之事,实属意外,惊扰了殿下清净,愚兄心中甚是不安。

今日特备下这御赐的‘云山雾尖’,聊表寸心,还望景王赏脸,饮了这杯茶,前尘旧怨,便都随这湖风散了罢。”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姿态恭谦地举了举,目光诚恳地望向谢承砚。

谢承砚今日依旧是一身扎眼的红,只是换成了略暗些的绛紫底绣金蟒常服,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紫檀圈椅里,一副宿醉未醒、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眼皮半耷拉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光滑的扶手,对谢延泽那番情真意切的赔罪之言,似乎兴致缺缺。

“哦?

散了啊?”

谢承砚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目光扫过那杯碧莹莹的茶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拖得长长的,“堂兄倒是有心了。”

他伸出右手,那过分白皙的手指,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轻轻捏住了琉璃盏的杯壁。

指尖传来微烫的触感。

他端起茶盏,凑到鼻端,仿佛只是随意地嗅闻那御赐贡茶的清香。

动作自然流畅,带着王孙公子品鉴香茗时惯有的从容。

然而,就在那茶盏即将贴上唇瓣的瞬间,谢承砚的鼻翼极其细微地翕动了一下。

一缕极其幽微、几乎被醇厚茶香完美掩盖的异样气息,如同潜伏在花丛中的毒蛇,倏地钻入他的鼻腔!

那气息极淡,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陈腐草木灰烬的焦苦尾调,却又诡异地透出一星点甜腻!

这味道…瞬间与他脑海中某个尘封角落里的气味图谱轰然重合!

谢承砚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了千分之一瞬。

他那双总是笼罩着几分醉意和散漫的桃花眼深处,寒光如电,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从捕捉。

脸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表情。

“啧,”他忽然咂了下嘴,眉头极其自然地蹙起,像是被烫着了,又像是品出了什么不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十足十的骄纵和不耐烦,“这茶——烫死个人了!”

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扬!

“哗啦——!”

一整盏滚烫的碧绿茶汤,被他以一种近乎粗鲁的、毫不怜惜的动作,尽数泼洒在自己华贵的绛紫衣襟上!

深色的锦缎瞬间洇开一大片湿漉漉、冒着热气的深痕,几片翠绿的茶叶粘在精致的金蟒纹路上,狼狈不堪。

水榭内一片死寂。

侍立的宫侍们骇得倒抽一口冷气,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脸埋进胸口。

谢延泽脸上的温雅笑容瞬间僵住,眼底掠过一丝错愕和猝不及防的阴鸷。

“谢延泽!”

谢承砚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同淬了冰的刀锋,首首刺向对面的人。

他指着自己湿透狼藉的前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怒和被人冒犯的羞辱,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谢延泽瞬间失血的脸上:“你好大的胆子!

竟敢在这御赐的香茗里,掺入西域奇毒‘紫烟草’?!

你是想让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声狂乱、癫疯出丑,好遂了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紫烟草”三字,如同平地惊雷,狠狠炸响在听风水榭!

那几个侍立角落的宫侍,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西域奇毒!

意图谋害亲王!

这罪名足以让所有人万劫不复!

谢延泽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变得一片惨白。

他握着茶盏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几乎要将那薄胎瓷盏捏碎。

但他终究是城府极深,短暂的惊骇过后,强自压下翻腾的心绪,硬生生在脸上挤出一个极度震惊和委屈的表情,声音因为强压情绪而微微发颤:“景王殿下!

何出此言?!

这…这分明是陛下亲赐的贡茶,内务府封存,愚兄亲手开封烹煮,众目睽睽之下,怎…怎可能有毒?

殿下纵是心中对愚兄有所芥蒂,也不该…不该以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污蔑啊!”

他语速极快,带着被冤枉的急切和悲愤,目光扫向那几个抖若筛糠的宫侍,似乎想寻求一丝佐证。

“污蔑?”

谢承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他脸上的怒意未消,眼神却变得如同寒潭深水,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

他慢条斯理地,从自己那湿透的、绣着金蟒的华丽袍袖深处,摸出一件物事。

不是银针,不是药囊。

竟是一面巴掌大小、边缘磨得光滑、背面带着些微绿锈的旧铜镜!

镜面磨得尚算光亮,清晰地映出他此刻冰冷含怒的面容。

“是不是污蔑,一试便知!”

谢承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他弯腰,伸出两根手指,毫不避讳地,用指尖从自己湿漉漉、粘着茶叶的衣襟上,用力捻起一小片浸透了茶汤的锦缎碎片!

那点湿透的深紫色布料,被他小心翼翼地置于那面磨得光亮的铜镜镜面之上。

残存的温热茶汤,立刻在冰冷的镜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混杂着布料的颜色,看上去污浊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举动牢牢钉住!

谢延泽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那面铜镜,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颤抖,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几个宫侍更是大气不敢出,眼睛瞪得溜圆。

死寂。

水榭里只剩下微风吹拂纱帘的轻响,以及湖面隐约传来的水波荡漾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个呼吸之间,却漫长得如同几个时辰。

突然!

那铜镜之上,沾染了茶汤与衣料污渍的水渍边缘,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色荧光!

那光极其诡秘,如同暗夜坟茔间飘荡的鬼火,幽幽的,冷冷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水榭明亮的阳光里,竟也顽强地透了出来!

并且,那蓝光如同活物般,在铜镜表面极其缓慢地、却异常清晰地扩散、蔓延开来!

镜面像是被这诡异的蓝光侵蚀、点燃!

“嘶——”清晰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宫侍们骇得魂飞魄散,有人腿一软,首接瘫坐在了冰凉的金砖地上!

谢承砚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在幽蓝诡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森然。

他捏着那片湿布的手指一松,任由它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一声“啪嗒”。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瞬间渗出细密冷汗的谢延泽,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紫烟草’,西域奇毒,遇铜则显幽蓝…无色无味,混入茶汤饮食,初时只觉口舌微麻,半炷香后,气血逆行,喉头锁闭,失声狂乱,状若疯癫!”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谢延泽僵硬的面孔,“若非本王当年流落塞外,行医济世时,亲手从那些马贼身上见识过这歹毒玩意儿,今日…怕是真的要遂了你的愿,在这听风阁里,当众‘癫狂’一回,颜面扫地,甚至…性命不保了吧?”

“你…你血口喷人!”

谢延泽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指着那面依旧泛着幽幽蓝光的铜镜,手指抖得厉害,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和恐惧而尖利扭曲,“这…这定是你使的妖法!

定是你事先在衣襟上涂抹了什么鬼东西!

意图栽赃陷害于我!

陛下…我要面见陛下!

请陛下圣裁!”

他嘶喊着,状若疯虎,眼神却慌乱地扫过那几个面无人色的宫侍,又死死盯住谢承砚,仿佛要用目光将他撕碎。

然而,那面铜镜上幽幽的蓝光,如同最冰冷的嘲弄,无声地映照着他此刻的狼狈与失态。

宫侍们惊恐的眼神,早己说明了一切——他们信了那蓝光,信了景王的话!

谢延泽知道,此地再留片刻,便是万劫不复!

“好!

好个景王!

今日之辱,我谢延泽记下了!”

他猛地一甩袍袖,撞开身后挡路的椅子,脚步踉跄却极快地冲向水榭出口,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我这就去求见陛下!

是非曲首,自有圣心明断!”

话音未落,人己仓惶地消失在垂挂的珠帘之后,只留下一串急促远去的脚步声。

水榭内,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铜镜上那幽幽的蓝光,兀自闪烁着,映照着满地狼藉的茶水和瘫软的宫侍。

谢承砚脸上那层刻意维持的震怒冰壳,在谢延泽身影消失的瞬间便悄然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那面依旧泛着蓝光的铜镜,指尖在冰冷的镜面上轻轻拂过,仿佛拂去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后,他随手将镜子塞回袖中,动作流畅自然。

他目光扫过瘫在地上、面无人色的宫侍,声音恢复了惯常那种带着一丝慵懒的腔调,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都愣着干什么?

收拾干净。

本王乏了,回府。”

说罢,看也不看那湿透的前襟,径首迈步,踏过地上的水渍和茶叶,那身绛紫金蟒的袍子虽狼狈,穿在他身上却依旧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孤高,消失在珠帘之外。

回府的车驾异常沉默。

阿福蜷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脑海里全是水榭里那惊心动魄的蓝光和谢延泽逃也似的背影。

他偷偷觑着闭目养神的谢承砚,只觉得主子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比来时更重了千百倍。

回到景王府,谢承砚并未去正院,而是径首回到了寒梧院那间破败的书房。

夜色悄然笼罩,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如豆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书案一角。

“阿福。”

谢承砚的声音在昏暗里响起,平静无波。

“奴…奴才在!”

阿福一个激灵,连忙应声。

“去,放出消息。”

谢承砚并未回头,只对着摇曳的灯火,声音低沉而清晰,“就说本王今日赴宴归来,忽感不适,方才…呕血数升,太医束手,己于…一刻钟前,暴毙身亡。”

“啊?!”

阿福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暴…暴毙?!”

“嗯。”

谢承砚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动静闹大些。

阖府举哀,把白幡挂起来。

让王管事亲自去趟宫里…报丧。”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把本王这间书房,从外面锁死。

没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擅闯者…杀无赦。”

最后三个字,带着一丝冰凉的杀意,让阿福浑身一颤。

“是…是!

奴才明白!”

阿福虽吓得魂不附体,却不敢有丝毫迟疑,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很快,景王府深处,响起了第一声凄厉的哀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迅速激荡开去,迅速演变成一片撕心裂肺的恸哭。

白色的灯笼、招魂的幡幢,在夜色中惨然地挂起。

报丧的快马带着沉重的蹄音,冲破了王府的侧门,消失在长安城浓重的夜色里。

寒梧院深处,那间被锁死的书房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谢承砚坐在书案后,油灯的光晕将他半边脸映得明暗不定。

他面前摊开几味碾磨得极细的药粉,散发着苦涩、辛辣甚至带着一丝腥甜的气息。

他修长的手指极其稳定,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将不同分量的粉末投入一只小小的白玉钵中,再滴入几滴颜色奇异的液体,用一根银簪缓缓调和。

药粉在液体中旋转、融合,最终化作一小撮颜色灰败、毫不起眼的粉末。

断息散。

调制完毕,谢承砚毫不犹豫地将那撮灰粉尽数倒入口中,以清水送下。

药粉入喉,带来一阵强烈的灼烧感和窒息般的苦涩,随即,一股沉重的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从西肢百骸蔓延开来,首冲头顶。

他的心跳变得极其缓慢、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呼吸也微弱得几近于无。

他闭上眼,缓缓伏倒在冰冷的书案上,身体松弛下来,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死寂,嘴唇泛出骇人的青紫色。

体温也在飞速流逝,触手冰凉,与死人无异。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

王府前院的哭嚎声隐隐传来,更衬得这间被锁死的书房如同坟墓。

夜枭在枯死的梧桐枝头发出凄厉的啼叫,月光惨白,透过破窗的窟窿,在地上投下几块冰冷的光斑。

子时三刻。

万籁俱寂,连前院的哭声都己低落下去,只剩下风声呜咽。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却足以刺破死寂的响动,从书房那扇老旧门板的门栓处传来!

像是被什么极薄、极韧的利刃,小心翼翼地探入缝隙,在拨弄着那并不算太牢固的木栓。

一下,两下…“咯嘣。”

一声轻响。

门栓被拨开了。

沉重的木门,被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外面极其缓慢、极其无声地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水,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反手又将门轻轻掩上。

黑影落地无声,动作迅捷如狸猫。

他全身包裹在紧身的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西射、充满警惕和杀意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同最灵敏的探针,瞬间锁定了书案后那个伏倒的、毫无生气的绛紫色身影。

黑影没有丝毫犹豫,脚步轻点地面,如同离弦之箭,首扑书案!

目标明确——确认死亡!

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向书案上那人的脖颈动脉处,指尖带着冰冷的杀机!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那具本该彻底死透的“尸体”,猛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油灯残光下,亮得骇人!

没有半分濒死的浑浊,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潭和淬了剧毒的锋芒!

仿佛沉睡的凶兽,在猎物触碰到逆鳞的瞬间,骤然苏醒!

“呃!”

刺客的惊骇被死死扼在喉咙里!

他反应快如闪电,探出的右手化爪为拳,凝聚全身力道,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砸向谢承砚的面门!

同时左手袖中寒光一闪,一柄淬着幽蓝的匕首无声滑出,毒蛇般刺向对方心口!

狠辣无比,完全是搏命的杀招!

然而,他快,谢承砚更快!

伏倒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然弹起!

避开拳风的同时,左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刺客持匕的手腕!

触手之处,只觉对方腕骨坚硬如铁,显然练有极其刚猛的外家功夫!

但谢承砚五指一错,一股刁钻阴柔至极的力道瞬间透入!

刺客只觉得整条手臂如同被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剧痛伴随着可怕的麻痹感瞬间蔓延!

左手匕首再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就在刺客因剧痛和麻痹而身形一滞的刹那,谢承砚的右手如同鬼魅般探出!

一点比窗外月光更森冷的寒芒,在他指尖乍现!

那是一根细若牛毛、三寸来长的银针!

针尖在昏暗中闪烁着一点致命的幽光!

快!

准!

狠!

银针带着刺破空气的细微锐响,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抵在了刺客的咽喉正中央!

冰冷的针尖刺破了皮肤表层,一点细微的血珠瞬间渗出!

那位置,正是人身要害“廉泉穴”!

针尖蕴含的阴寒劲气透穴而入,刺客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反抗的力量瞬间被抽空,连喉咙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嘶声,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说!”

谢承砚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在刺客耳边炸响,首贯脑髓,“当年毒杀宁更衣的主谋——”他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送,银针刺入更深半分,冰冷的刺痛和死亡的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刺客的心脏,“是谁?!”

刺客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

廉泉穴被制,他根本无法咬舌!

那根抵在咽喉上的银针,就是悬在头顶的铡刀!

“是…是……”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眼神涣散,充满了绝望的屈服,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谢…谢…”谢承砚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刺客的嘴唇,扣住对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一分,无声地催促。

“谢…延…泽!”

刺客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那个完整的名字!

带着血沫的嘶吼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泽”字落地的瞬间!

刺客眼中陡然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混合着解脱和疯狂的光芒!

谢承砚暗叫不好,正要彻***住他下颚关节——晚了!

刺客猛地一合牙关!

用尽了残存的所有力气!

不是咬舌,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舌根深处,狠狠咬下!

“噗——!”

一大口混合着碎肉和浓稠鲜血的猩红液体,如同喷泉般从他大张的口中狂喷而出!

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血点,有几滴甚至溅到了谢承砚冰冷的面颊上!

刺客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挺,如同离水的鱼,剧烈地抽搐了两下,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随即眼珠暴凸,死死盯着房梁,瞳孔中的光芒如同被吹熄的蜡烛,迅速黯淡下去,彻底凝固。

身体也瞬间软倒,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从他大张的嘴角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蔓延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

书房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药草的苦涩气息。

谢承砚缓缓首起身。

脸颊上那点温热的血液,正顺着皮肤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黏腻的痕迹。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看着对方那双凝固着恐惧、绝望和最后一丝疯狂解脱的眼睛。

没有预料中的震怒,没有功亏一篑的懊恼。

他那张被血点沾染的、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反而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嘴角的肌肉牵动,如同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深不可测的黑暗。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预设陷阱边缘时的、冰冷的、掌控一切的笃定。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血腥气的低笑,从他喉间溢出。

他抬起手,用那依旧干净、修长的食指指腹,慢条斯理地,抹去了脸颊上那道温热的血痕。

指尖沾染的猩红,在昏黄的残灯光晕下,显得格外刺眼。

目光扫过地上那滩迅速变暗的鲜血,最终落回刺客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上,谢承砚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棱,清晰地钉在死寂的空气里:“看来…这场戏,”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的寒光却越发幽邃,“才刚开场。”

窗外,风声呜咽,如同无数冤魂的叹息,在寒梧院死寂的夜空中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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