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暮色中的奇遇城市的霓虹初上，将林晚疲惫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刚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值完晚班，空气里弥漫着夏日特有的溽热与喧嚣，

却丝毫暖不透她心底的冰凉。三天后就是她最好的朋友苏晓的生日。苏晓什么都不缺，

林晚想送一份特别的、能承载心意的礼物。不是商场里流水线生产的精美商品，

而是某种……带有时光温度的东西。这个念头驱使着她，

鬼使神差地拐进了回家路上那条从未踏入过的、名为“忘忧”的老街。

与主街的灯红酒绿截然不同，这里昏暗、寂静，仿佛被时代遗忘。两旁是低矮的旧式门面，

大多紧闭着卷帘门，只有零星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火，做着不甚热络的生意。老街的尽头，

一家连招牌都模糊不清的旧货铺子，像一头蛰伏的衰老巨兽，沉默地蹲守在阴影里。

店门是那种老式的、漆皮剥落的木框玻璃门，窗玻璃上糊着厚厚的灰尘，

勉强能看到里面堆叠如山、影影绰绰的杂物轮廓。一块边缘卷曲的木牌挂在门侧，

上面用墨汁潦草地写着：“什么都有，什么都卖”。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推着林晚走了进去。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在***有人打扰了它的清梦。

一股陈旧的、混合着灰尘、纸张、木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草药气味扑面而来，

沉甸甸地压入肺腑。店里逼仄而拥挤，头顶只悬着一盏功率极低的昏黄白炽灯，

光线勉强勾勒出货物的轮廓。目光所及之处，

黄的旧书报、形态各异的瓶瓶罐罐、甚至还有半截木雕的船首像……它们杂乱无章地堆叠着，

仿佛几个世纪的废弃物都被收敛于此。柜台后，

一个戴着圆框老花镜、头发稀疏花白的老人正就着台灯的光晕，

用一把小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块怀表的机芯。他头也没抬，

声音干涩得像摩擦的砂纸：“自己看。明码标价，不还价。”林晚有些局促地点点头，

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杂物的迷宫里挪动脚步，生怕碰倒了什么。

她漫无目的地浏览着，指尖拂过冰凉的瓷器、粗糙的木器、柔软的织料，心里却愈发茫然。

这里的东西大多破旧、怪异，甚至有些阴森，实在不像能送出手的生日礼物。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离开时，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矮脚抽屉柜吸引了她的注意。

最底下的那个抽屉虚掩着，露出一角泛黄的纸张。她蹲下身，轻轻拉开了抽屉。

里面没有她想象中的老鼠或蟑螂，只有一沓用粗糙麻绳捆着的旧纸，安静地躺在那里。

纸张的质地很奇特，不是普通的书写纸，更非绢帛，触手有一种微妙的韧性，边缘毛糙，

像是手工裁切而成。她抽出一张，就着昏暗的光线仔细辨认。纸的中央，

用一种暗沉到近乎黑色的红墨水，写着五个竖排的繁体字：“壽命兌換券”。字迹古朴，

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穆。下面是一行稍小的简体字注解：“每張兌現實體生命壹小時。

僅限綁定者使用。”每张兑现实体生命壹小时。仅限绑定者使用。林晚先是一愣，

随即差点笑出声来。“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中二道具？”她心里嘀咕，

下意识地觉得这大概是某种早已过时、无人问津的桌游卡牌，

或者是某个行为艺术家留下的故弄玄虚的玩意儿。她翻过纸张背面，空空如也。

她看了一眼贴在抽屉内侧的泛黄价签，上面用钢笔写着：¥10.00/張。十块钱一张？

抢钱啊？谁会买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她摇摇头，准备把这张“废纸”塞回去，

尖却无意中触碰到价签最下方一行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极小子母：“注：綁定寵物生效。

”注：绑定宠物生效。就像一道无声的闪电劈入脑海，林晚整个人僵住了。肉松！

她那只养了十四年，从小不点陪伴她度过整个青春岁月，如今却垂垂老矣，

连站起来都困难的柴犬——肉松。兽医的话言犹在耳：“林小姐，肉松年纪太大了，

器官衰竭是不可逆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它的痛苦，让它安详地……走完最后一程。

”她还记得抚摸肉松时，它那稀疏干枯的毛发，浑浊无光的眼睛，

以及那微弱却依旧充满依赖的舔舐。

一种混合着绝望、荒谬、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不敢奢望的期盼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

理智在大声嘲笑她的异想天开，但情感却像疯长的藤蔓，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万一呢？

万一这世上，真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奇迹呢？鬼使神差地，她颤抖着手，

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紧紧攥在手心，走到柜台前。“老…老板，

我买一张那个……兑换券。”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老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缓缓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一双浑浊得几乎分不清瞳仁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目光扫过她手中那张被汗浸湿的纸币，又落回她脸上，似乎在审视着什么。

他的眼神让林晚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片刻沉默后，他慢悠悠地拉开柜台抽屉，

取出那沓泛黄的纸券，用枯瘦的手指，极其缓慢地抽出了一张，递给她。整个过程，

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凝重。“规矩懂了？”他的声音依旧干涩。“懂…懂了。

给…给宠物用的。”林晚紧张地重复着那行小字。“嗯。

”老人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重新低下头，拿起那枚怀表，

仿佛她和她手中那十块钱，还不如齿轮间一粒微尘重要，“一次一张。多了不行。

”林晚如蒙大赦，又仿佛做贼心虚，紧紧捏着那张轻飘飘却仿佛重若千钧的纸券，

几乎是跑出了那家令人窒息的旧货铺。第二章 奇迹的代价推开家门，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宠物消毒液和老年动物特有气息的味道传来。

没有往常那样摇着尾巴、跌跌撞撞的迎接，只有从角落狗窝里传来的、轻微而艰难的喘息声。

“肉松，姐姐回来了。”林晚放下包，柔声说着，走到狗窝边蹲下。

名叫肉松的柴犬费力地抬起眼皮，它的眼神浑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只是用尽力气轻轻摇了摇尾巴尖，算是回应。它尝试想抬起头舔舔林晚的手，

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对它而言都太过吃力，最终只能化作喉咙里一声微弱呜咽。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无比。她轻轻抚摸着肉松稀疏的毛发，

感受着它瘦骨嶙峋的身体。“肉松，姐姐好像病了，”她苦笑着，声音带着哽咽，

“病得都开始产生幻觉了，居然买了这种奇怪的东西……”她拿出那张“寿命兑换券”，

黄色的纸张在温暖的室内灯光下，显得更加古旧，那暗红色的字迹却仿佛活了过来，

隐隐流动。虽然觉得荒谬至极，

但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或者说“完成某种仪式”的心态，她深吸一口气，

按照纸券上的说明，将右手食指轻轻按在“綁定者”三个字上，闭上眼睛，

在心里无比清晰地默念：“绑定，柴犬，肉松。”一瞬间，指尖下的纸张似乎微微发热，

那暗红色的字迹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微光，随即恢复原状。绑定……完成了吗？她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将这张泛黄的纸券，轻轻覆盖在肉松的额头上。一秒，两秒，

三秒……什么都没发生。纸券安静地呆在那里，肉松依旧艰难地喘息着，

屋内的灯光依旧昏黄，窗外依旧传来城市的噪音。巨大的失望和自嘲如同冰水，

瞬间浇灭了心底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奇迹只属于故事。

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肉松温暖的皮毛上，肩膀微微颤抖。“对不起，

肉松……姐姐太没用了……”就在这时，她手下的肉松，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林晚猛地抬起头。不是错觉！肉松原本瘫软无力的前肢，正在尝试用力！

它瘦弱的身体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呜咽，似乎在努力对抗着衰老和无力。一下，

两下……它竟然颤巍巍地、奇迹般地撑起了自己的前半个身体！它努力晃了晃脑袋，

仿佛要甩掉沉重的困意。更让林晚心脏骤停的是，它那双原本如同蒙尘玻璃珠般浑浊的眼睛，

此刻竟然清晰了一瞬，重新映出了她的倒影！那目光中带着一丝短暂的迷茫，

随即化为熟悉的、温柔的眷恋。它伸出粗糙温暖的舌头，极其缓慢地，

舔了舔林晚依旧停留在它脸颊边的手指。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清明，

肉松便又无力地趴伏了回去，喘息似乎比刚才更重了一些，仿佛那一下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但林晚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放大。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不是回光返照！那种眼神，那种力量……她绝不会认错！

她猛地抓起从肉松额头滑落的那张“寿命兑换券”，黄色的纸张依旧泛黄，

红色的字迹依旧暗沉。但它……真的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