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锈锁苏晚第一次见到沈砚时,是在江家老宅的阁楼。那年她十五,
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糕点。江家的佣人把她推搡进来,
说“先生让你在这儿等着”。阁楼里积着厚厚的灰,阳光从老虎窗斜斜地照进来,
看得见无数尘埃在光柱里翻滚,像被惊动的陈年旧事。沈砚就坐在那道光里。
他穿着件黑色的中山装,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手里拿着本线装书,指尖白皙修长,
翻过纸页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没有惊讶,
也没有鄙夷,只是平静地扫过她沾着泥点的布鞋,和手里那半块糕点。“江叙让你来的?
”他的声音很低,像阁楼角落里那座老式摆钟的摆锤,敲在积灰的空气里,闷声闷气的。
苏晚把糕点往身后藏了藏,指尖掐进发霉的面里,涩涩的。她知道江叙,
那个住在江家主宅、穿着白衬衫永远干干净净的少年,是她名义上的“表哥”。
昨天江叙找到在巷口捡垃圾的她,说“我爸要见你,去了有糖吃”。她跟着去了,
却被江夫人扔进了柴房,直到刚才才被佣人推到这里。“他说……让我等他。
”苏晚的声音发颤,不是怕沈砚,是怕这座阁楼。墙角堆着些旧家具,蒙着白布,
像一个个沉默的鬼魂。沈砚合上书,站起身。他很高,站在那里时,几乎挡住了那道阳光。
苏晚这才看清他的脸,眉眼很深,鼻梁挺直,只是脸色苍白得像宣纸,嘴唇却红,
像点上去的朱砂。“他不会来的,”他说,“他跟他母亲去城西看新宅子了,要搬过去住。
”苏晚愣住了。手里的糕点“啪”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块。她想起江叙昨天的样子,
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他说“苏晚,等我们搬了新家,我让你住我隔壁房间”。
原来都是骗她的。沈砚看着她,忽然弯腰捡起那半块没摔碎的糕点,用指尖捏着,
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发霉的东西不能吃,”他说,“会生病。
”苏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不是哭糕点,是哭自己像个傻子,被人骗得团团转。
她从记事起就住在江家老宅的柴房,江叙是唯一会对她笑、会偷偷给她塞糖的人。
她以为自己终于要有个家了,却原来只是被耍了。“你是谁?”她抹了把眼泪,
倔强地看着沈砚。“沈砚。”他回答,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积灰的老虎窗。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大概是江叙他们出发了。“江先生的朋友,暂时借住在这里。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他的肩膀很宽,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孤寂。
她忽然想起柴房里听来的闲话,说江先生年轻时欠了沈砚家很大一笔钱,
所以才让沈砚住进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苏晚问,
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沈砚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可能吧,”他说,
“江家要搬去新宅子,这里要拆了。”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拆了?那她去哪里?她没有父母,
没有家,这座破旧的老宅,哪怕只是柴房,也是她唯一的容身之处。
“那我……”“你可以留下来。”沈砚忽然说,转过头看她,目光里有种苏晚看不懂的情绪,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打扫阁楼,整理这些旧书。管饭,给你地方住。”苏晚愣住了。
她看着沈砚,他的眼睛很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她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陌生人,
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她问。沈砚的目光落在她的蓝布裙上,那上面打了好几个补丁,
是她自己用针线缝的,歪歪扭扭的。“你的手很巧,”他说,“看补丁就知道了。
”那天下午,苏晚留了下来。她把阁楼里的灰扫干净,把散乱的书一本本摞好,
沈砚则坐在窗边,继续看书。阳光慢慢移动,照在他的侧脸上,
给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浅金色。苏晚偷偷看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像有颗种子落进了荒芜的地里,悄悄发了芽。她不知道,这颗种子,
后来会疯长成燎原的野火,烧掉她所有的理智,也烧掉沈砚的人生。
第二章 旧糖江家搬走后,老宅果然开始拆了。机器轰鸣着推倒了东厢房和西跨院,
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只有沈砚住的阁楼,因为他的坚持,暂时得以保留。
苏晚成了阁楼的“管家”。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巷口的井边打水,
回来擦桌子、扫地、整理沈砚看过的书。沈砚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看书,
或者对着窗外发呆。他从不问她的过去,也很少和她说话,但总会让她按时吃饭,
给她钱让她去买新衣服。苏晚买了件浅绿色的布裙,没有补丁的那种。穿上身时,
她对着阁楼里那面掉了漆的镜子照了又照,心里有点甜。她希望沈砚能注意到,
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挺好”。日子过得平静,像阁楼里的旧摆钟,
不紧不慢地走着。直到半个月后,江叙回来了。那天苏晚正在井边洗衣服,
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过头,看见江叙站在巷口,穿着白色的衬衫,还是那么干净好看。
他身后停着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纸袋。“苏晚!”江叙朝她跑过来,
脸上带着她熟悉的、弯弯的笑,“我来给你送糖。”苏晚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她站起来,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天被抛弃的委屈还在,但看到江叙的笑容,
那些委屈好像又淡了些。“你怎么来了?”她问,声音有点抖。“我妈不让我来,
”江叙压低声音,像做坏事一样,从纸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到苏晚手里,
“但我想你肯定没糖吃了。新宅子那边很好,有很大的院子,我给你留了个房间呢。
”苏晚捏着手里的糖,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抬头看江叙,他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不像骗她的样子。“那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说你是下人,不能住主宅,
”江叙的脸有点红,“我跟她吵架了,她说等我爸回来再说。苏晚,你再等等,
我一定会让你住进来的。”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把糖紧紧攥在手里,
点了点头:“好,我等你。”江叙又说了几句话,说新学校的事,说城西的公园很好玩,
最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苏晚站在井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里的糖好像要化了,
黏黏的,甜甜的。她回到阁楼时,沈砚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本书,却没有看。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糖纸上,脸色比平时更白了些。“江叙来了?”他问,
声音听不出情绪。“嗯,”苏晚有点不好意思,把糖放在桌上,“他给我送的糖。
”沈砚的目光在糖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继续看书。“他不会带你走的,”他忽然说,
“江夫人不会同意的。”苏晚的心沉了一下。“他说他会想办法的。”“他只是个孩子,
”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在苏晚心上,“很多事,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你怎么知道?”苏晚有点生气,她不喜欢沈砚这样说江叙,“江叙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从来不会骗我。”沈砚抬起头,看着她。他的眼睛很深,像藏着一片海。
“等你像我这么大,就知道了。”他说。苏晚没再说话,默默地去收拾桌子。
她觉得沈砚很讨厌,总是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江叙那么好,怎么会骗她呢?从那天起,
江叙隔三差五就会来。有时送糖,有时送本书,有时只是站在巷口跟她说几句话。
苏晚每次都很高兴,把他送来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好。沈砚看在眼里,却从来不说什么,
只是话更少了,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外看好久。有一次,江叙送了苏晚一支钢笔。
那是支很漂亮的蓝色钢笔,笔帽上还有朵小小的花。苏晚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摸了又摸。
“我教你写字吧,”江叙说,“以后你就能给我写信了。”“好啊。”苏晚笑得眼睛都弯了。
他们就在阁楼的桌子上,江叙握着苏晚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暖暖的。苏晚闻到江叙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沈砚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他们。他的脸色很平静,
手里的书却一直没有翻页。直到江叙走了,他才站起来,走到桌边,看着苏晚写的字。
“歪歪扭扭的。”他说。苏晚有点生气,把钢笔收起来:“我第一次写,当然不好看。
”沈砚没说话,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写下“苏晚”两个字。他的字很好看,笔锋凌厉,
又带着点秀气,像他的人一样。“照着练,”他说,“比跟江叙学有用。
”苏晚看着那两个字,心里有点不服气,却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日子一天天过去,
老宅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孤零零的阁楼,像大海里的一座孤岛。
苏晚越来越频繁地想起江叙说的新宅子,想起那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她开始收拾东西,
把沈砚给她买的衣服、自己缝的布包,都放在一个旧木箱里,随时准备着离开。
沈砚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有一天,他忽然说:“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去哪里?
”苏晚问。“到了就知道了。”他说。第二天,沈砚带苏晚去了城郊的一家孤儿院。
那里的孩子很多,都穿着统一的灰色衣服,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院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
看到沈砚,笑着迎了上来。“沈先生,您来了。”“张院长,这是苏晚,
”沈砚把苏晚往前推了推,“如果她愿意,可以留在这里。”苏晚愣住了。她看着沈砚,
又看看那些嬉笑的孩子,心里一下子慌了。“我不在这里,”她说,“江叙会来接我的。
”沈砚看着她,眼神复杂。“苏晚,这里有吃的,有住的,还有很多小朋友,比在阁楼里好。
”“我不要!”苏晚的眼泪涌了上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住了?我可以更努力干活的,
我可以不要工钱……”“不是的。”沈砚打断她,声音有点涩,“老宅很快就要全拆了,
这里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地方。”“我不相信!”苏晚后退一步,摇着头,
“江叙说了会接我的,他不会骗我!”她转身就跑,跑出孤儿院,跑回老宅的方向。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觉得沈砚就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她和江叙在一起。回到阁楼时,
江叙竟然在那里。他坐在沈砚常坐的椅子上,看到苏晚哭着跑进来,赶紧站起来:“苏晚,
你怎么了?”苏晚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江叙,沈砚要把我送到孤儿院去,
他不想让我等你了……”江叙愣住了,随即皱起眉头,看向跟在后面回来的沈砚。“沈先生,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沈砚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我只是为她好。
”“为她好就该让她等我!”江叙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少年人的冲动,
“我已经跟我爸说好了,他同意让苏晚搬去新宅子了!”苏晚猛地抬起头,
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真的,”江叙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今天就是来接你的。
”沈砚的脸色更白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江夫人不会同意的。”他说。
“我妈那边我会搞定!”江叙拉着苏晚的手,“苏晚,我们走。”苏晚看着江叙,
又看看沈砚。沈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失望和……痛惜?她甩了甩头,
把那点奇怪的感觉抛开,跟着江叙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沈砚还站在那里,
背对着光,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个孤寂的剪影。阁楼里的旧摆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像是在为谁倒计时。苏晚不知道,这一走,她和沈砚之间,就只剩下了无尽的纠缠和伤害。
她更不知道,江叙那句“我会搞定”,背后藏着怎样的代价。
第三章 裂痕江家的新宅子很大,有花园,有喷泉,还有苏晚从来没见过的彩色玻璃窗。
江叙把她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有张小小的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看,
我说过会给你留房间的。”江叙笑着说,眼睛弯弯的。苏晚摸着柔软的床单,
心里像做梦一样。“谢谢你,江叙。”“不用谢,”江叙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我妈那边还不知道,你暂时不能出去见她,吃饭也在房间里吃,
等我说服她了再说。”苏晚有点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不怕。
”她以为只要忍一忍,就能被江家接受。但她没想到,江夫人的手段,比她想象中要狠得多。
第二天一早,江叙去上学后,江夫人就来了。她穿着一身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却像淬了冰。“你就是苏晚?”她问,声音冷冷的。
苏晚吓得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谁让你进来的?”江夫人走到房间中央,环顾了一圈,
像在看什么脏东西,“我们江家的门,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是江叙让我来的,
他说江先生同意了……”苏晚小声说。“他同意?”江夫人冷笑一声,“他同意有什么用?
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她走到苏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告诉你,
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不然我就叫人把你扔出去!”苏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滚,
江叙会回来的,他会帮我的。”“等他回来?”江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现在自身难保了。为了让你进来,他跟他爸打赌,说这次月考能考全班第一,考不到,
就要去乡下的寄宿学校。你觉得他能考第一吗?”苏晚愣住了。她知道江叙的成绩,不算差,
但也绝不是顶尖的。为了她……“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走,别拖累他。”江夫人说完,
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攀高枝?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苏晚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不想拖累江叙,一点都不想。可是,她走了,又能去哪里呢?那天晚上,江叙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累,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苏晚,你别怕,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他强笑着说。苏晚看着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江叙,你是不是跟你爸打赌了?
”江叙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点了点头:“是,但你别担心,我会努力的。
”“你根本考不到第一的,”苏晚的声音哽咽了,“我还是走吧。”“不准走!
”江叙抓住她的手,很用力,“我说了我会搞定的!苏晚,你相信我,就这一次,相信我!
”苏晚看着他眼里的恳求,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她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接下来的日子,江叙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去找苏晚说话,每天除了上学,
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苏晚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心里越来越不安。她想帮他,
却什么也做不了。第四章 赌局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天空飘着细雨。苏晚站在二楼的窗边,
看着江叙背着书包从巷口走来,他的肩膀垮着,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
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江叙推开房门时,
苏晚看到他手里的成绩单,最上面的名字不是他。他把成绩单扔在书桌上,没说话,
只是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没、没考好吗?”苏晚的声音抖得厉害。江叙抬起头,
眼睛红得吓人,里面布满了血丝。“全班第五,”他声音沙哑,“我爸说,
下周就送我去乡下。”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对不起,江叙,
都是我的错……”“不关你的事!”江叙猛地站起来,烦躁地抓着头发,“是我自己没用!
我早就知道考不过他们,可我还是答应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挫败感,
“我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做不到,我真没用……”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
她忽然想起沈砚,那个总是冷冰冰的、说江叙保护不了她的沈砚。
如果……如果沈砚能帮忙呢?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她知道沈砚和江先生关系不一般,或许他能说服江先生改变主意。“江叙,你等我一下。
”苏晚说。“你去哪?”江叙抬头看她。“我去求个人,他一定有办法。”苏晚说完,
抓起外套就往外跑。雨越下越大,苏晚一路跑到老宅。阁楼已经拆得只剩个框架,
断壁残垣在雨中像个哭泣的巨人。沈砚站在废墟中央,手里拿着那本线装书,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浑然不觉。“沈砚!”苏晚喊着跑过去,泥水溅了她一身。
沈砚回过头,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你帮帮江叙好不好?
”苏晚抓住他的胳膊,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他考砸了,
江先生要送他去乡下寄宿学校,你跟江先生说说,让他别送江叙走,求你了!”沈砚看着她,
眼神复杂。“这是江家的事,我管不了。”“你能管的!”苏晚急得快哭了,
“江先生欠你家的钱,他肯定会听你的!沈砚,只要你帮了他,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上,那只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缝里还沾着泥。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晚以为他不会同意了,才听到他说:“你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苏晚用力点头,只要能帮江叙,她什么都愿意承受。
沈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点自嘲的笑。“好,我帮你。”他顿了顿,补充道,
“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什么条件?”“搬回阁楼来住,”沈砚说,
“在我没说可以走之前,不准离开。”阁楼已经拆了大半,怎么住?苏晚愣住了。
但看着沈砚笃定的眼神,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好,我答应你。”沈砚没有再说话,
转身往江家新宅子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单,苏晚站在废墟里,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慌乱。那天晚上,江叙跑来告诉苏晚,
他爸改变主意了,不让他去乡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爸突然就松口了,”江叙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