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她愣了愣 —— 苏青，这个名字像被压在箱底的旧毛衣，带着点蒙尘的暖意。
“小满，我来你的城市出差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风，“晚上有空见一面吗？”
林小满捏着手里的小铲子，泥土在指缝间簌簌落下。
她和苏青是大学室友，毕业后一个南一个北，微信对话框停留在去年苏青结婚时，她发去的那句 “新婚快乐”。
约定的餐厅在老城区，木质窗棂外爬满了绿萝。
苏青穿着酒红色连衣裙，看见她就笑着挥手，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
“你居然留长发了！”
苏青伸手碰了碰她的发尾，“以前你总说剪短了省事。”
林小满搅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忽然想起大学时，苏青总抢她的护发素，说她的头发像枯草。
“我离婚了。”
苏青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牛排，语气轻得像在说天气，“以前总觉得为他放弃工作、离开朋友是值得的，首到发现他连我不吃香菜都记不住。”
窗外的路灯亮起来，在苏青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林小满想起自己曾经为了迎合别人，假装喜欢吃芥末的模样，喉咙忽然有点发紧。
“你呢？
还在那个永远加班的公司？”
苏青喝了口红酒，“记得你以前总说，想辞职开家花店。”
林小满望着窗外掠过的夜风，绿萝的叶子在玻璃上轻轻摇晃。
她想起上周提交的调休申请，想起阳台越来越茂盛的茉莉，轻声说：“还在原来的公司，但我最近学会了拒绝加班。”
买单时，苏青按住她掏钱包的手：“这次我请，你以前总抢着付钱。”
林小满没有坚持，看着朋友在收银台前签字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坦然真好。
原来友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像跷跷板，需要你来我往才能保持平衡。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苏青忽然指着路边的烧烤摊：“我们以前总在宿舍偷偷煮泡面，你还记得吗？”
林小满笑起来，夜风带着烤串的香气扑过来，像大学宿舍楼道里那股混着洗衣粉和零食的味道。
苏青拉着她在小马扎上坐下，点了两串烤茄子：“那时候你总说，等有钱了要请我吃遍整条街。”
“其实我羡慕过你。”
林小满咬着烤茄子，蒜末的辛辣在舌尖散开，“你以前做什么都很果断，说考研就辞职备考，说分手就删掉所有联系方式。”
苏青往她盘子里放了串鸡翅：“我那是傻大胆。”
她顿了顿，“但小满，你知道吗？
那时候我多羡慕你有人牵挂，不像我，做什么都孤孤单单的。”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久别重逢的藤蔓。
林小满想起大学毕业那天，苏青抱着她哭，说怕她太懂事会受委屈。
当时她拍着朋友的背说没事，现在才明白，真正的懂事不是委屈自己，而是既懂得照顾别人，也懂得心疼自己。
第二天送苏青去高铁站时，林小满递过去个小盒子：“给你的。”
里面是株刚冒芽的茉莉扦插苗，用棉纸包着，“很好养的，记得多晒太阳。”
苏青接过去时，银镯子又响了起来：“等我安顿好了，就来你的花店买花。”
林小满笑着点头，看着朋友走进安检口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满了。
回到公司，林小满在茶水间遇到部门经理。
“上次那个新项目，你考虑得怎么样？”
经理递给她份文件，“这个项目不用总加班，还能接触到新领域。”
林小满翻着文件，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纸页上，像撒了把碎金。
她想起苏青昨晚说的话，想起自己写在日记本上的花店计划，抬起头说：“我想试试。”
下班时，她在地铁里刷到苏青发来的照片。
茉莉苗被放在酒店窗台上，旁边摆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配文是：“己收到，会好好养。”
林小满笑着回复了朵花的表情，抬头时发现地铁玻璃上的自己，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
原来爱自己，也是在教会别人如何爱你。
就像那株茉莉，你给它阳光和水分，它便回报你满室芬芳。
林小满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那是她上周在花店问来的，关于开花店的各种手续和注意事项，被她密密麻麻记在便签上，像颗正在慢慢发芽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