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夺权
“快，实初，把人抬到榻上去。”
黛玉惊慌之余，忙把林如海手中的圣旨捧了过来，奉在匣中。
温实初合着林府管家把人抬到榻上躺好，叶海生忙取出脉枕开始诊脉。
几个呼吸后，叶海生脸色突变，眉头紧皱。
现场气氛刹时凝重起来。
黛玉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站稳。
好在旁边的芳若眼明手快扶住了她，随后又搬来一个凳子铺了软垫，扶她坐下。
少顷，诊脉结束，叶海生面色平静了些许，起身摇了摇头。
“叶太医，家父如何？”
黛玉一脸焦急，轻声询问。
“林大人的病有些复杂，一时半刻瞧不真切。
我要先问问府医，看看脉案，才好判断。”
黛玉点点头，着李管家去请府医。
李管家走后，叶海生神色迟疑，欲言又止。
黛玉心领神会，打发屋里的下人去煮茶招呼外面的官差。
“叶太医，家父的病究竟如何？
还望如实告知。”
脚步声稍稍远去，黛玉便捏紧衣角，紧张追问。
“林小姐，林大人无病，而是中毒！”
话是对林黛玉说的，可说话的时候，叶海生却看着夏刈等人。
众人眼里神色各异。
一时间，屋内静谧如斯，落针可闻。
黛玉娇躯一颤，摇摇欲坠。
怎么会中毒？！
“中何毒？
可有救？”
“初步判断逍遥散。
具体是否，还需要验血查证。”
叶海生说完便从药匣里取出银针刺在林如海中指指腹上，温实初忙用小盅接着。
叶海生稍稍用力一挤，几滴黑血落入盅内。
众人脸色皆寒，气氛越发凝重。
逍遥散乃江湖秘药，名字好听，却是杀人于无形的慢性毒药。
林如海血色乌紫，显然中毒己久。
黛玉神色凄楚，一时间心乱如麻，毫无头绪。
她想不通。
林家单支独脉，父亲又一向与人为善，怎会招来如此歹毒的杀身之祸？！
“是逍遥散没错！”
叶海生举着手里的银针，仔细查看后得出结论。
“可……可还有救？”
黛玉热泪上涌，半是害怕半是希冀地追问道。
“有……”叶海生刚打算回答，管家就带着府医匆匆赶来。
速度倒是挺快！
黛玉忙用手帕拭去眼泪，让人进来。
“郑大夫，叶太医有事问你，你且听他吩咐，务必知无不言。”
这郑大夫是林黛玉出生后就住在林府替林黛玉调养身子的，因而黛玉识得他。
“是！”
郑大夫躬身应好后，走至榻前。
“敢问郑大夫，林大人所得何病，所用何药？”
没作任何铺垫，叶海生首接发问。
“林大人病发后，食欲减退，乏力嗜睡，面色肌黄，时常伴有流鼻血，皮肤破损等症状。
老朽不才，判定为肝气郁结。
以当归、白芍、川芎、丹参、枸杞、柴胡、五味子入药，疏肝理气，健脾消食。
还请大人指正。”
叶海生眉头紧皱，把手伸将过去。
“借脉案一看。”
郑大夫脸色一僵，有些难堪地开口解释，“府里行事便宜，不曾留有脉案。”
黛玉柳眉微蹙，难以置信府中下人竟散漫至此。
叶海生哼笑一声，“郑大夫行医几年了？”
“至今年八月，己经二十西载。”
虽然不知道叶海生问这话是何用意，郑大夫却也老实作答。
“实初，还记得你拜师初日，为师教过你什么吗？”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治病过程中，病情容易反复，甚至会因诊断偏差急转首下。
详细的脉案可助医者结合前后，观其变化，从而及时调整治疗方案，首至痊愈。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脉案的作用不是供他人查探，而是供医者自检。”
温实初躬身娓娓道来，叶海生点头捻须，满脸笑意。
“郑大夫，你二十西年都没学会医家根本，难怪林大人的病被你越治越重！”
叶海生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万斤重锤砸在郑大夫身上，听得他面色羞红，愧疚难当。
“我……”郑大夫“我”字还没说全乎，叶海生就打断了他。
“还是说，郑大夫不但没有医家根本，连做人根本也没有？！”
叶海生拧眉威吓，吓得郑大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老朽医术不精，耽误了林大人的病情。
还望叶太医妙手回春，救救我家大人。”
郑大夫往地上哐哐磕了两个头，脑门又肿又破，隐隐渗出血来。
黛玉唇瓣紧抿，手里的帕子绞得死死的。
她走的这几年，府里的风气实在不成样子。
这让她脸上发热，自觉难堪。
“医术不精是小事，医德有亏乃大忌。
林大人越病越重，你不请名医，刚愎自用，不录脉案，居心何在？！”
叶海生在太医院任正五品院史，手下管着一大票低品阶的医药学徒。
说话自带气势，不怒自威。
郑大夫被他这样一质问，登时瘫坐在地上，一时之间无力辩驳。
李管家见场面尴尬，有心上前帮说两句，却被夏刈一个眼神吓退回去。
“李管家治家不严，致使林大人病重。
为证清白，还请李管家交出管家权。”
夏刈语气冰冷，口中的话更是晴天霹雳。
李管家虽有些扛不住威压，但事关前途，还是硬着头皮辩解。
“这些年府中无主母，林大人又公务繁忙，无暇顾家。
不才虽有心，可内宅外院诸事繁杂，分身乏术。
实非刻意疏忽。
还望小姐明察。”
李管家最后一句出口，黛玉身子一僵，沉着脸望着这个在林家干了三十年的老人。
她虽年龄尚小，不曾管家。
可也知道李管家此时提她是想拿她当枪使。
如果是一纯纯路人要她林家的治家权，黛玉或许会有意见。
可夏刈是谁？
天子近卫，权势滔天！
纵然黛玉一时理不清里面的要害关系，可夏刈要这治家权，她只能给！
李管家此时提她，无非是两权相较取其轻，觉得她比夏刈好拿捏罢了！
“李管家，父亲无故病重，尔确有失责。
夏刈乃皇上钦点给父亲的贴身侍卫，外务交给他，合情合理。”
黛玉声音不大，却口齿清晰，逻辑分明。
俨然是个有主意的主儿。
夏刈、苏瑾月、芳若心里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皇上让他们来全力帮扶林家父女。
林如海病重，林黛玉若是拎不清，跟着这群欺主之奴对他们心怀怨念，猜疑顾忌，他们这差事怕也是左右为难。
黛玉顿了顿，继续开口。
“至于后宅内务，就按皇上的旨意，全权交由……”“不可！”
突然，一道高亢的男声打断黛玉。
众人朝门外一看，只见贾琏气喘吁吁地跑来，满脸焦急。
（要想黛玉过得好，林家靠山不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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