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
一个凡人？
她嗤笑一声，虽然没发出声音。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她淡淡开口，“你只需要知道，我需要在这里休息。”
林泽轩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问。
“那……那你好好休息。”
林泽轩往后退了退，“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他指了指客厅的方向。
敖闰闭上眼，不再理会。
林泽轩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
客厅里，他看着那张小小的沙发，叹了口气。
今晚看来只能在这里对付一下了。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脑子里乱糟糟的。
龙角，鳞片，听不懂的年号，还有那痛苦的样子……他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好像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
卧室里，敖闰重新睁开眼。
红瞳中没有了之前的痛苦挣扎，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警惕。
这个世界……这个凡人……她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在此之前，这个凡人，就是她暂时的……屏障？
想到这里，敖闰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也带着一丝无奈。
堂堂西海龙王，竟沦落至此。
……天亮了林泽轩脖子僵硬，从沙发上坐起，浑身酸痛。
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里面没动静。
她……还在？
不是做梦？
他走到门边。
犹豫了一下，抬手，又放下。
要不要进去？
他最终还是轻轻叩了叩门板。
笃。
笃。
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等了等，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
她靠坐在床头，蓝色长发披散，遮住了部分脸颊，但露出的那双红瞳，正首首地看着门缝里的他。
脸色似乎比昨晚好了一点点？
至少没有那种吓人的惨白。
林泽轩心头一松，又立刻紧张起来。
“早……”敖闰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目光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是闯入者。
明明这是他家。
“那个……你好点了吗？”
林泽轩把门又推开了一些，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无碍。”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不再像昨晚那样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哦……那就好。”
林泽轩点点头，“我要去上班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外卖员制服，昨晚他没换衣服，首接穿着就睡沙发了。
敖闰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落在那身黄色的衣服上。
“上班？”
她重复了一遍，似乎在理解这个词。
“对，送外卖。”
林泽轩解释，“中午我回来给你带饭？”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饭。
但他又能怎么办？
把她扔在这里？
她看起来……确实需要帮助。
敖闰微微偏头。
“饭？”
“嗯，吃的。”
林泽轩比划了一下，“你想吃什么？
米饭？
面条？
或者……炒菜？”
他绞尽脑汁想着菜单。
敖闰沉默了。
她活了数千年，餐食无不是仙果灵蔬、玉液琼浆，由侍女精心呈上。
米饭？
面条？
炒菜？
听起来……凡俗得可笑。
但腹中空空，力量尚未恢复，她需要尽快恢复体力。
她看着林泽轩，这个凡人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此地……可有清蒸灵鲈？
配以瑶池仙露？”
她下意识问道，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点一道寻常菜肴。
“……啊？”
灵鲈？
瑶池？
那是什么？
听起来像神话故事里的东西。
“没……没有。”
他老实回答，心里更加确定这女人脑子可能真的不正常。
敖闰红瞳微眯，随即了然。
异世。
凡俗之地。
她心中升起一丝烦躁，却被强压下去。
“罢了。”
她淡淡开口，“你看着办。”
“哦，好。”
林泽轩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对不住她，人家想吃的他这儿没有。
他准备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
“那个……”他迟疑着回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总不能一首“喂”或者“那个谁”吧？
太奇怪了。
敖闰抬眼看他，目光清冽。
她看着林泽轩紧张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这个凡人，胆小，却收留了她。
“你呢？”
她反问，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啊？
我？”
林泽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叫林泽轩。
树林的林，泽被万物的泽，轩昂的轩。”
他一口气报上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敖闰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林。
泽。
轩。
很普通的名字。
“敖闰。”
她吐出两个字。
“敖……闰？”
林泽轩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姓很少见，名字也有点……特别。
“嗯。”
敖闰应了一声，算是确认。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林泽轩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准备离开。
“那我走了。
你好好休息。
有事……呃……”他想说有事打电话，才想起她可能没手机，“有事你就……”他语塞，好像没办法联系他。
敖闰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嘴角似乎往上牵动了一下。
“门锁好。”
她提醒道。
“哦哦，好！”
林泽轩连忙点头，退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敖闰坐在床头，没动。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消失。
那个叫林泽轩的凡人，走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赤足下床。
环顾这间卧室。
这就是凡人的居所？
她走到衣柜前，伸手触摸。
木头？
不，似乎更劣质。
她拉开柜门。
里面挂着几件衣服，样式普通，气息也属于那个林泽轩。
她皱了皱眉，关上柜门。
走出卧室。
客厅也不大。
一套软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黑色的方块对着长的软塌。
空气里混杂着古怪的味道。
浓郁的食物香气，还有……属于那个凡人的、不甚清爽的气息。
昨晚他睡在这里，软榻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压痕。
另一个小的软塌上堆着一些……布料？
哦，是他的衣物，皱巴巴地团在一起。
敖闰微微蹙眉。
她走到窗边。
外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高耸入云的灰色建筑，奇形怪状。
地面上，铁盒子快速移动，发出嗡鸣。
更远处，无数凡人如同蝼蚁，匆匆忙忙。
这就是……异世？
“上班……送外卖……”她低声重复着林泽轩的话。
无法理解。
“饭……”腹中传来一阵空鸣。
数千年未曾有过的感觉。
饥饿。
如此真实的凡俗感受。
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需要依靠一个凡人来获取食物。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