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综艺录制
姜斯年盯着面前三米高的梅花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不是道具剑,而是综艺组特制的塑料长剑,剑柄上还贴着赞助商的荧光贴纸。
“姜老师准备好了吗?”
主持人举着话筒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轮可是和苏棠的PK赛,输了要接受‘冰水浇头’惩罚哦。”
人群里传来轻嗤声。
苏棠穿着橙色运动服,马尾辫甩得利落,指尖转着同款式塑料剑:“花瓶先生要是怕摔,不如首接认输?
我可不想等下还要扶你去医务室。”
姜斯年抬头,撞上对方挑衅的目光。
想起周梨今早的叮嘱“别在综艺里得罪人”,喉间却泛起试镜那日的腥甜——当他第一次握住完颜湛递来的剧本时,掌心的汗渍曾在纸页上晕开浅痕。
“开始!”
梅花桩在跺脚声中摇晃。
姜斯年踩着“谢承煜夜探敌营”的步法跃起,塑料剑却在挥出时被苏棠用剑柄缠住——和片场许幼棠勾住他袖口的动作如出一辙。
“作弊!”
他重心不稳踉跄半步,鞋底在湿滑的桩面打滑。
苏棠趁机用剑鞘抵住他腰眼:“娱乐圈可没人惯着你摆造型——”话未说完,姜斯年突然借力转身,塑料剑穗扫过她手腕,在摄像机镜头前划出残影。
两人同时摔进软垫时,苏棠的马尾辫散了,姜斯年的发带也松了,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弹幕在实时转播里炸开:“苏棠划伤姜斯年手腕”“姜斯年综艺里翻白眼”,热搜词条#姜斯年 苏棠 互呛#半小时内登顶。
录完节目己是深夜。
姜斯年坐在保姆车后排,盯着手机里江月新发的影评:《从综艺看流量演员的职业失格——论姜斯年的“表演型人格”》。
屏幕上那句“连塑料剑都握出摆拍感,何谈驾驭真正的角色”像根细针扎进掌心,比白天摔在软垫上的疼更清晰。
“要撤热搜吗?”
陈哥从后视镜里观察他的脸色。
姜斯年摇摇头,指尖划过江月的配图——是他在梅花桩上甩剑的抓拍,角度刁钻地显出肩颈线条的僵硬,“让它挂着吧,反正明天还有新热闹。”
剧组微信群突然弹出@全体成员的消息:明晚八点,完颜湛将在片场开设“角色分析小课堂”,欢迎各位演员参与。
姜斯年盯着手机屏幕,想起试镜时那本写着“勿模仿”的手册,突然摸出被压在剧本底的创可贴——剑穗图案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片场的临时教室挤满了人。
完颜湛倚着道具案几,指尖敲着《山河赋》原著:“谢承煜的披风为什么总是半褪在肩上?
因为他习惯用左肩扛伤,右肩永远留给拔剑的弧度。”
目光扫过坐在后排的姜斯年,对方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许幼棠突然举手:“那明珠的泪痣,是否暗示她后期会黑化?”
话尾带着刻意的甜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银铃——和综艺里苏棠戴的是同品牌联名款。
完颜湛的眉梢微不可察地皱起:“原著里明珠没有泪痣。”
他翻开角色设定集,目光掠过姜斯年耳尖的痣,“有些‘特色’,不该出现在不属于她的角色身上。”
教室后排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姜斯年抬头,看见许幼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唇色比白天在综艺里还要苍白。
他突然想起下午在化妆间,看见她对着镜子用遮瑕膏反复涂抹自己的泪痣——和自己的位置分毫不差。
小课堂结束时,完颜湛的助理又往姜斯年手里塞了个纸袋,这次是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扉页贴着张便签:“综艺里的摔倒是真疼,戏里的伤却要让人看了心疼。”
字迹是少见的连笔,剑穗图案旁多了滴墨迹,像滴未干的泪。
深夜的片场飘起细雪。
姜斯年蹲在兵器架前练习挥剑,塑料剑换成了真铁剑,剑柄磨得掌心发红。
监控室里,完颜湛看着屏幕里反复挥剑的身影,想起自己刚入行时,在零下二十度的片场练骑马,膝盖磨出血也要笑着说“再来一条”。
“完颜老师,这段要发给营销号吗?”
助理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姜斯年练剑的背影,配文“流量爱豆深夜苦学剑术”。
“不用。”
完颜湛关掉监控画面,指尖划过剧本上谢承煜的台词,“真正的努力,不该是给镜头看的戏码。”
但视线还是忍不住扫向屏幕,少年挥剑时衣摆扬起的弧度,像极了他当年在话剧《剑器行》里的谢幕动作。
凌晨三点,姜斯年的微博弹出新私信。
是江月发来的长文,开头写着“致姜斯年先生的第二封信”:“今夜路过片场,看见你在练剑。
铁剑挥出时带起的风声,比你在综艺里的任何一次‘失控’都更动人。”
末尾附了张照片,是他蹲在兵器架前研究剑穗的侧影,耳尖的痣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手机突然震动,周梨的消息跳出来:“许幼棠买了#姜斯年 完颜湛 同款泪痣#的热搜,配图是你们在试镜室的动图。”
附带的图片里,完颜湛低头调整他握剑姿势,两人的耳尖几乎相触,泪痣在镜头里重叠成一点红。
姜斯年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想起完颜湛说“谢明珠没有泪痣”时的眼神。
他摸出手机壳上的“实力”二字,突然轻笑——原来暗潮从来不是突然涌起,而是早在那些刻意的模仿、暗藏的心思里,埋下了翻涌的伏笔。
清晨的片场,许幼棠带着保温杯来找完颜湛,却看见姜斯年正靠在案几上,指尖捏着他送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剑穗图案的创可贴醒目地贴在掌心。
影帝垂眼替他调整剑柄缠绕的纱布,雪松香水味混着铁锈味,在晨光里织成张细密的网。
“斯年哥哥。”
她的声音突然哽在喉间,“昨天综艺里的事,我不是故意——”“许小姐。”
完颜湛突然抬头,目光扫过她腕间的银铃,“下次带妆时,记得把泪痣遮干净。
谢明珠的眼睛里,容不得任何不属于她的印记。”
细雪停了,阳光穿透雕花窗格,在姜斯年发梢镀上金边。
他望着完颜湛转身时广袖带起的风,突然明白——有些暗潮,是为了让星光在翻涌中,照见彼此藏在深海里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