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抚摸着龙袍袖口的褐色污渍，那股咖啡味***着我的神经一抽一抽的。

这绝对是我猝死前泼在键盘上的速溶咖啡。

三天前我还在为老板那句“这个需求很简单”，跟那些男程序员卷生卷死，通宵不睡改代码。

现在却坐在雕龙画凤的龙椅上，就像公交车最后一排中间，那个危险又迷人的座位一样，字一顿地喊：“陛——下——圣——明——”每个拖长的尾音都带着 CPU 过载的颤音。

我终于确信，996 猝死大礼包到货了。

可以退货吗？我试图努力唤起之前看的小说里所谓的系统，发现这也不是什么系统文。

我又抬头在龙椅上照了照，居然是身穿。

耶，女帝。

“有事启奏——”大太监拖着长音甩拂尘，我差点条件反射接一句“无事退朝，双击 666”。

我正望向那些大臣们，眼前咔的一下裂开了一道蛛网般的蓝光，悬浮窗落在我眼前。

这分明是 Windows98 风格，人抓狂、我一点都不想看到的报错界面：系统崩溃：0x0000007B早朝礼仪。

sys-组件丢失建议：安装先帝托梦补丁包Y/N？嘎？这是穿进了一个玄幻文吗？作为一个猝死的程序员，真是看到补丁包就想吐。

我还没点上补丁包，就被大臣打断：“陛下，臣有本奏！”我还是没忍住条件反射，吐出那句刻在 DNA 里的回应：“需求文档带了吗？排期多久？”满朝朱紫像卡顿的网页般静默。

“陛下。”

户部尚书举着象牙笏板凑近，我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文字，那分明是键盘快捷键“Ctrl+C/V”的符号。

这啥，机器人？机器人当古代人？有点意思。

我清了清嗓子，学着电视剧里道：“众爱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目光扫到工部队列最前方的身影，喉咙微紧。

那男人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露出的下颌线锋利如刀。

他袖口露出的那截机械臂咔咔转动，零件咬合声在寂静的朝堂中格外明显。

呜呼，危险又诱人的反派角色？好***！“臣有本奏！”户部尚书抖开卷轴，“江南连日暴雨，河堤恐有溃决之险，恳请陛下拨银三十万两以固堤防。”

我盯着他呈上的奏折，羊皮封面赫然印着《防汛工作年度总结模板.docx》。

好像我同事把图片当成文档打印出来的即视感。

不过这个居然真的能看。

我甚至还能看到他之前提交上来的文档。

好先进。

不过要是现代世界也有这个，文件永久不过期，狗老板就能发现我只是把之前的项目改了改。

接过奏折时，手指无意划过某处凸起，一行朱批小字缓缓在右下角浮现：“此处建议替换为实际受灾人数”。

呵呵，批注都还在，糊弄鬼呢。

“爱卿啊，”我对比了一下差不多名字的奏折，“去年江淮水患的解决方案，和今年这份有 99% 的相似度吧？”连错别字都是一模一样的，把“蛮夷”都错写成“蛮姨”！工部那危险又迷人的男人赫然出列，机械臂甩出一把三尺钢尺，“啪”地一下拍在户部尚书的头上：“河道清淤预算比去年虚增了一半，模板都没改干净。”

他转身时衣袂翻飞，我分明看见他后颈闪烁的 USB 接口。

这就是玄幻文吧！还是说这是未来文？我想起一本小说，以为背景是古代，但其实是人类因为无休止的发展高科技，最终导致地球不再有人类。

等地球适合人类生存的，新生文明将重新开始——也就是其实是未来，但模式是古代，会有机器人！穿进这种设定里来了？似乎是专业对口。

但我只是个小小的程序员，怎么把我当日本人耍呢！2退朝后，我拎着龙袍下摆，想看看皇宫的样子——这裙子太容易踩到了，差点给我摔死。

大臣都是机器人，那皇宫呢？能源呢？谁来运维呢？我路过御花园，听到假山后传来规律的“沙沙”声，探头一看，是个宫女在扫地。

她每扫三下就退一步，再扫三下又前进一步，地上的花瓣永远堆在同一个位置。

“姑娘，这儿挺干净的，歇会儿？”我忍不住开口。

宫女听到我的话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得像没有梦想的咸鱼：“陛下圣明，奴婢这就歇息。”

说完直挺挺杵在原地，一点不动，连呼吸起伏都一点没有。

我伸手在她无神的双眼前晃了晃，她突然咧嘴笑出八颗牙的标准弧度，眼神直勾勾看着我：“陛下要传膳吗？今日推荐糖醋龙鳞。”

妈呀，这个机器人做得太吓人了吧，我下意识倒退两步，撞上背后一面墙似的物体。

工部尚书不知何时跟了过来，他那机械臂咔一下，变形成了扫帚，三两下就把花瓣扫进了池塘：“别费劲了，他们的行为树没加载完整。”

“行为树？”我捕捉到他的用词，“你也懂编程？”他冷笑一声，那只面具下的眼睛泛起蓝光：“先帝造我时，往我脑子里塞了本《Python 从入门到入土》。”

应该是物理的塞吧。

行，不用他摘面具，我也知道他另外一边脸长啥样了。

人外，嘿嘿，还怪***的嘞。

还没来得及追问，大太监尖着嗓子，通报着太后驾到。

老太太坐着镶满零件的步辇飘过来，脸上糊着一层光晕。

爱看直播的我一眼认出，是美颜滤镜！开的太大了吧！“皇儿近日气色甚好。”

太后慈爱地摸了摸我的脸，护甲划过皮肤时弹出个悬浮窗：皮肤材质加载错误，是否修复？我本能地点“取消”，太后那张脸蓦地像素化，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骨骼。

她迅速用团扇遮面，滤镜重新加载后嗔怪道：“礼部新贡的螺子黛画眉总卡粉，皇儿得空帮哀家 debug 呀。”

这皮肤是代码？我看了一眼工部尚书，那他就是代码不完整，才用白银面具遮着半张脸？怪不得是我穿越，我托着下巴，debug 什么的，我最明白不过了！得搞清楚这都是啥。

若是先帝想留给我什么东西，最有可能在哪里？我绞尽平日里看剧的脑汁，觉得不是御书房就是寝宫，也有可能是龙椅。

先去御书房看看吧，既然是历代皇帝批阅的地方，总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来解释这一切吧。

翻找之中，终于看到椅子下方的地砖里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卷泛黄的帛书。

我欣喜地展开，瞬间瞳孔震动，这是程序员注释风格的手写体！“若遇异世之魂，当以朱砂符咒焚之。

PS：玉玺插槽在龙椅第三块砖下，初始密码 sudo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落款画着个像素风笑脸。

笑个屁！异世之魂，针对性这么强的吗？要焚我？这先帝到底好的坏的！我默默合上暗格，就当我从未见过这个吧。

3旁边还有个玉玺，我指尖刚摸到玉玺底部的凹槽，殿门轰然被踹开。

银色面具折射着冷光，工部尚书的机械臂幻化成弩箭，直直地对着我眉心：“谁允许你动先帝的隐藏分区？”“这位小哥哥，冷静！”我举起玉玺当盾牌，“我就是想看看系统日志……***！”他袖中射出的钢针擦过我耳畔，钉入墙面瞬间迸出火星！怎么还杀人灭口了呢？我这个皇帝也太窝囊了吧，怎么什么人都能踩一脚！我不想干了！这个世界毁灭吧！我欲哭无泪，连滚带爬钻进龙案下方，摸到个冰凉金属物——这手感，这形状，是 U 盘！哈库呐玛塔塔！“先帝遗诏在此！”我像举着狮子王一样举着 U 盘威胁他，“再过来我就格式化！”只见他唯一能看得清的那只眼睛瞳孔微缩，机械臂悬在半空。

我趁机蹿到了龙椅背后，将玉玺重重地按进凹槽。

他到底在怕什么！地面发出剧烈的震动，我站不稳一下摔在地上，脸着地。

我还没撑起身子，就看到我的脸前、龙椅下方，弹出了个……光驱？“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电子女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工部尚书抱头跪地，零件关节嘎嘎嘎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活像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救命，你这是折磨谁呢！我听着也很难受！我哆哆嗦嗦地把 U 盘***光驱，统 V0.3 测试版剩余寿命：3 天当前 BUG 数：114514什么？剩余寿命 3 天？我没看错吧？“靠，这比老板给的死线还狠。”

我盯着倒计时大无语，是要我三天内解决这个、百、千、万、十万……拉倒吧，大梁王朝毁灭吧！工部尚书皱着眉，摘下面具，面具下那半张脸上嵌着枚机械眼，瞳孔深处闪烁着血红的 404。

跟我想的一样。

他跟太后是一样的。

只是这 404……代表他并不受常人的代码所操控吗？“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一切吗？”他不语，随后很快消失了。

你是塑料袋吗，这么能装！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找！4当晚我蹲在宫墙上啃烤鸡，望着月亮盘算着怎么活下去。

只有三天了，我连个目标都没有。

这世界是个游戏？是未来？还是……害，将就做吧，结局最差不过就是个死，还能再把我杀一次不成？系统弹窗啪一下拍在我的脑门：检测到低级 bug：东华门守卫巡逻路径重叠，是否修复？我随手点了“确认”，远处立刻传来惨叫声。

我狂奔过去，发现是两个侍卫卡在门框里抽搐，半个身子陷入了虚空。

“您又乱改底层代码了。”

工部尚书鬼魅般现身，机械臂展开成键盘，猛敲。

侍卫们“噗”地弹了出来，头顶飘着乱码 ID。

这机械臂真好用。

我也想整一个。

不对，呸呸呸！“我是想修复 bug，怎么成我乱改了？”“知道为什么龙椅要雕九条龙吗？那是系统预留的内核间线程备用。”

多线程处理器……我来不及细想，被他神出鬼没吓尿：“怎么又是你啊啊啊啊。”

这男人……额，这机器男人怎么阴魂不散的，是不是有什么我一做什么他就百分百靠近我的代码？比空手接白刃还吓人。

工部尚书的人外气场实在让人发怵，虽然眼下我与他相安无事，但是不是也该暗中查查他，让他告诉我这一切？趁夜色我摸进工部衙门，举着 U 盘当护身符，试图找出点什么出乎意外的东西。

工部尚书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先帝临终前，念叨着要给你留外挂。”

我被吓了一跳，不敢动。

这厮绝对是在跟踪我啊啊啊啊。

他冷笑着按下机关，墙壁内推出了一个升降梯：“欢迎来到真正的金銮殿。”

电梯下降时，我看见井壁上闪过无数代码残影，最后留下的是一行血红色警告：“警告：第 114514 号实验体已苏醒”实验体？我？原来这不是个爽文吗！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惊呆了，这里活像个硅谷极客地下室。

墙上的全息星图标注着“大梁 1.0 服务器集群”，角落的炼丹炉贴着“计算机勿动”。

这就是工部尚书代码的来源吗？5我又去了趟御书房。

系统倒计时跳到2 天 23 小时。

我鬼使神差地把耳朵贴到龙椅上，能听见深处传来硬盘运转的嗡鸣。

不由怀疑，这整个皇宫，该不会是个巨大的计算机吧。

嗯？旁边还有个垫子。

我掀开软垫，黄绸下赫然嵌着一块液晶屏：请输入管理员密码嚯，白天怎么没发现。

我试着输入白天发现的 sudo 密码，屏幕立马泛起红光。

龙椅扶手“咔嚓”弹出注射器，针头直***颈动脉！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娘今天命绝于此了吗没想到系统不杀我先帝先给我杀了啊啊啊啊不要啊！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针筒就在距离皮肤 1 毫米处停住，液晶屏蹦出个颜文字：“^_^开个玩笑啦~”我浑身冷汗地瘫在地上时，心里已经把这先帝祖宗十八代骂了上百遍。

把你们家熊孩子带走！好吧，已经带走了。

窗外飘来打更声。

梆子敲到第三下，所有声音突然静止。

我有些疑惑，这种仿佛失聪般的感觉令人害怕，跳上了屋顶想看看究竟发生了。

整个世界开始像素化。

扫帚从宫女指间坍缩，她的襦裙模糊成像素格，像雪花般飘散。

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似乎是太后过度渲染的 3D 模型正在撕裂。

子时三刻，是系统维护的时间。

我战战兢兢地睡了一觉。

害，虽然处境恶劣，但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去是我的宗旨，不然以前被狗老板骂成那样我要跳楼了。

我盘腿坐在床上，拿着几样我认为最保命的玩意儿捏在手里。

玉玺、U 盘。

行吧，就这两样东西。

我摸着他们，不知按到了哪儿，眼前忽然一亮——是全息投影从玉玺中弹出来。

吓我一跳。

先帝的像素风笑脸悬浮半空中：“哟，终于有人触发彩蛋了？朕的毕生心血就藏在《五年模拟三年宫斗》题库里——”我抬手戳向投影的鼻子：“说人话！”“警告：辱骂系统开发者，电击惩罚启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四肢痉挛般的感觉让我浑身发麻，嘴都合不上了。

“停停停！我夸您代码写得***还不行吗！”我手忙脚乱翻出太后赏的螺子黛，哆哆嗦嗦在墙上画了个粗糙的爱心。

电击下画得有点像坨屎。

系统居然真吃这套，立马停止了电击。

不敢正面蛐蛐了，这个狗先帝，一定是坏的！随后它只留下一句“藏经阁顶层”，便再没有动静了。

藏经阁在哪儿啊。

我找到了工部尚书，想让他带我一程，他一听说是先帝的指令，立马甩出机械臂缠上房梁。

我飞上了顶层。

哇哦！此时的阳光正好，透过格窗，洒在了《永乐大典》上。

我刚想抽出这本，的运维手册——《母猪的产后护理伪》《霸道王爷爱上我真》《论持久战秘》。”

翻开第三本，大梁未亡:压榨百姓()粉饰太平()if 发现异端:启动焚化协议()我看着这段代码，后颈发凉：“先帝是个 PUA 大师啊。”

“不，”工部尚书摇摇头，“他是第一个发现真相的穿越者，也是困死在这个循环里的囚徒。”

循环……也就是，他死了很多次？那我……6窗外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转动声，我下意识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

我俩同时回头，原来是太后的步辇悬浮在楼外，我以为的摩托车声应该是马达，她的美颜滤镜开得太大，整张脸像个汤圆，白白圆圆的。

“皇儿在修习治国之道呢？”她指尖弹出数据线缠住我的脚踝，“来，母后给你看个大宝贝。”

我被绑在镶满 LED 灯的龙椅上，面前悬浮着“大梁 TV”直播界面。

太后挥着团扇娇笑：“家人们，接下来表演格式化昏君哦~”弹幕瀑布般冲刷而过：用户 ID9527：陛下翻个白眼，打赏十个火箭！第一妈宝：太后妈妈贴贴~键盘侠 001：这昏君还没我村口二傻子顺眼说什么呢！我这可是身穿，给我放尊重点！我无能狂怒。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观，怎么还能有直播！工部尚书人呢，怎么只抓着我一个人，他呢！正想着呢，只见他从屏幕里一跃而出，机械臂瞬间化作光剑，反手一下就劈开了缠着我的数据线。

好酷！我也不甘示弱，顺势抄起玉玺当麦克风：“老铁们，今天表演个传统艺能——朕的命值多少火箭？”火箭特效立马盖满全屏。

怎么这么多人都要我的命！我只是装个叉而已啊，这样说起来比较酷！太后滤镜突然裂开，她叫嚣着撕开了人皮，露出了半张机械脸——跟工部尚书异曲同工。

机械脸上流淌着的血管，写满了二进制代码：“先帝说异魂都该格式化！”弹幕又是一片“保护陛下”的红色警报。

这下知道保护我了。

她的数据流这回改缠绕住我的脖颈了。

尚书甩出机械臂绞断那些二进制锁链：“你早该知道，先帝的系统容不下活人。”

我抹了把脸上溅到的机油，飞溅的火星里浮现出先帝的虚影。

我看到了他头顶，飘着和我同款的死线倒计时。

还有一句话。

“我故意留下漏洞，只为等人掀翻这牢笼。”

我轻笑：“原来你也是被困住的打工人。”

我瞥见打赏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