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废土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进灵笼。
>守卫说这是保护人类最后的净土,被选中的人才能进来。
>直到我在墙上发现前任囚徒的刻字:“他们在豢养怪物”。
>典狱长对我格外关照,夸赞我特殊的能力是人类的希望。
>可当我看到典狱长办公室里的基因杂交实验报告时,一切都崩塌了。
>报告最后一页贴着我穿越前的照片,标题是:“完美容器培育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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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皮带着一股铁锈和消毒水混合的腥气,蹭过我裂开的嘴角时,激得我一阵哆嗦。意识像沉在黏稠的沥青里,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被剧烈的头痛狠狠按回去。我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很久,才勉强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光。惨白,冰冷,从头顶斜上方一个巴掌大的网格里漏下来,勉强勾勒出这个狭小空间的轮廓——四四方方,除了身下这张硌得骨头生疼的金属板床,空无一物。墙壁是某种哑光的银灰色金属,摸上去冰得刺骨。
我在哪?
最后的记忆碎片是尖锐的刹车声,刺眼的车灯,还有老爹古董店里那个被我失手打碎、据说来自秦朝的陶俑腾起的诡异烟尘。再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下坠和黑暗。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我试图吞咽,只换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和更强烈的恶心感。我撑着想坐起来,手腕上猛地一紧,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哗啦声。低头看去,一道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金属环,冰冷地箍在我的右腕上,一根同样泛着蓝光的细链将它锁在床头的金属框架上。
囚犯?
恐慌还没来得及彻底炸开,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这间“盒子”唯一的开口前——一扇厚重的、看不出材质的门。门无声地滑开了。
光线涌入,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穿着笔挺的深灰色制服,肩章线条冷硬,像某种收敛起爪牙的猛兽。他的脸很英俊,是那种经过精心雕琢的英俊,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薄而克制。但最摄人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得近乎纯黑,像两口无波的古井,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我,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专注。
“编号7794,欢迎来到‘灯塔’。”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稳,清晰,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像播报一则无关紧要的天气预告,“我是这里的典狱长,你可以称呼我为‘零’。”
灯塔?典狱长?编号?
混乱的信息冲击着我混沌的大脑。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
零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应。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床边,居高临下。那目光穿透力极强,仿佛能直接剥开皮肉,看到里面每一根颤栗的骨头。“这里是旧日毁灭后,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仅存的净土。”他的语调平铺直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外面的世界,是地狱。空气里飘荡着能腐蚀血肉的孢子云,大地被扭曲的植物根系撕裂,游荡的噬极兽以人类的生命源质为食,它们感知情绪,追逐恐惧,永不疲倦。”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我混乱的意识之海,激起恐惧的涟漪。噬极兽?生命源质?这听起来像是只存在于老爹那些最离奇志怪古籍里的东西。
“而你,”零的目光锁住我,那深黑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快得像错觉,“很幸运。你在废墟中濒死时,被我们的巡逻队发现。更幸运的是,经过初步检测,你没有被孢子深度污染,并且……”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体内检测到一种罕见的、稳定的生物能量反应。这让你有资格被‘收容’在这里,而不是被遗弃在墙外,成为噬极兽的点心,或者……更糟的东西。”
收容。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我仅存的侥幸。我不是客人,也不是居民,我是被“收容”的物件。
“为什么锁着我?”我终于挤出了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标准程序。”零的回答无懈可击,“每一个新来的‘种子’,都需要在隔离观察室度过最初的七十二小时,确保你体内没有潜伏的孢子病变,也确保……”他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毫米,形成一个极其冰冷的、不能称之为笑的弧度,“你的情绪足够稳定,不会因为初临末日的绝望而崩溃,做出危害灯塔的蠢事。比如,试图打开一扇通向外界的门。”他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我手腕上的镣铐。
他不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门无声地滑开,他挺拔的身影即将没入外面走廊更明亮的光线中。
“等等!”我挣扎着,锁链哗啦作响,“我……我叫杨尘!”
零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有他毫无波澜的声音飘了回来,像一句冰冷的判词:
“在灯塔,名字没有意义。记住你的编号,7794。活下去,就是你对人类文明最大的贡献。”
门,沉重地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被掐灭。惨白的顶灯是这方寸之间唯一的光源,将我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像一个被困住的、绝望的鬼。
我被彻底遗弃在这片死寂的惨白里。零的话语在脑中反复回响——“净土”、“地狱”、“收容”、“编号”……巨大的荒谬感和更巨大的恐惧攥住了我的心脏。老爹的古董店,那些蒙尘的瓷器、泛黄的书卷、午后慵懒的阳光……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一场美梦。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手腕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环,和偶尔门外传来的、遥远模糊的脚步声,提醒我还活着。为了对抗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逐渐蔓延的绝望,我强迫自己移动,像困兽一样在这狭小的囚笼里打转。手指一寸寸拂过冰凉的墙壁,试图寻找任何一点不寻常的痕迹,任何一点能证明在我之前还有“人”存在过的证据。
就在指尖划过床头靠墙的金属板下方,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角落时,触感突然变了。不再是光滑的冰冷,而是一种粗糙的、带着微小颗粒感的凹陷。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立刻蹲下身,凑近了去看。
光线太暗,几乎看不清。我用指甲用力抠了抠那片区域,然后把眼睛贴上去。
是字。刻上去的。
歪歪扭扭,力道却透着一股子疯狂和绝望,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一点力气留下的遗言:
**“他们在豢养怪物!!!”**
后面跟着三个巨大的、几乎要划破金属的惊叹号。
寒意,比这隔离室的金属墙壁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豢养怪物?谁?零?灯塔?
之前的恐惧被赋予了具体的形状,狰狞地扑向我。那些关于“净土”的说辞,那些关于“幸运”的宣告,在这一行绝望的刻字面前,脆弱得像一张一捅就破的纸。
我跌坐在地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床沿,大口喘着气。刻字的凹痕仿佛烙铁,烫在我的指尖,更烫在我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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