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角落的检测曲线突然出现一个异常的尖峰——在m/z 287.13处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碎片离子。
"小林，重新校准液相色谱。
"她声音紧绷，"这个代谢物不在标准毒理数据库里。
"助手手忙脚乱地调整参数，不小心碰翻了装有胃内容物的样本管。
淡黄色液体在实验台上蜿蜒成一条扭曲的河，祁颜却突然僵住——那些液体在紫外灯下泛出诡异的荧光绿色。
"这不是普通的三甲基环己酮..."她低声说，镊子尖蘸取一滴液体滴在载玻片上，"里面掺杂了某种修饰过的荧光素衍生物。
"显微镜下，结晶物排列成奇特的六边形蜂窝结构，像某种精心设计的密码。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法医中心主任张明站在逆光里，白大褂下露出警监肩章的反光。
"祁颜，局长办公室刚打了三个电话找你。
"他递过一份预算审批表，"全套分子毒理检测？
你知道单次费用就抵得上半年的解剖耗材预算吗？
"祁颜没有抬头，继续在电子显微镜下调整焦距："张主任，您见过***中毒者的心肌细胞吗？
"她调出一张对比图，"典型病例会出现线粒体肿胀（箭头A），但这具尸体..."屏幕切换到新样本，"线粒体嵴完全溶解（箭头B），而且核膜出现纳米级穿孔（圆圈C）——这是靶向性神经毒素的特征。
"张明的钢笔在审批表上悬停良久，最终在签字栏划下深深的墨迹："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为了一个不起眼的针孔标记，硬是追查了三个月。
"他压低声音，"小心点，这案子己经惊动省厅了。
"城西棚户区的霓虹灯管在雨中嘶嘶作响，程晋蹲在杂货店铁皮屋檐下，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下巴上的新伤。
对话框里跳出一条加密信息：老K: 你要的医疗器械厂资料，老板是徐毅的白手套，但上个月突然注销。
有趣的是...（文件附件：厂房热能扫描图.jpg）图片上，本该废弃的厂房地下室呈现醒目的红色热源。
程晋放大图像，瞳孔骤缩——热源排列成清晰的环形，中央是个棺材状的高温区。
"程队！
"赵峰从巷子深处跑来，警用雨衣兜帽下滴着水，"缉毒队刚确认，最近黑市出现一批叫蓝天使的新型麻醉剂。
"他递过密封袋，里面是几粒淡蓝色药片，表面压印着Δ9符号。
程晋用匕首尖挑开一粒，粉末在雨中竟泛起和祁颜描述的相同的荧光绿。
"联系缉毒队，我要所有..."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
屏幕上"林薇"两个字让赵峰识趣地退开几步。
"程晋，"女检察官的声音像冰锥，"省厅刚下达指示，李兆明案48小时内必须结案通报。
""不可能。
"程晋的指节捏得发白，"我们刚发现...""听好，"林薇打断他，"今早有记者在法医中心门口蹲守，如果爆出富豪被神秘毒杀的新闻..."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声，"你那个固执的小法医，她父亲是祁正阳对吧？
十二年前***的那个病理学家？
"程晋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在锁骨处积成冰冷的水洼。
刑侦队会议室的白板写满潦草的时间线，祁颜用红色磁吸钉标出三个关键节点：1. **李兆明失踪前72小时**：参加生物科技峰会（与徐毅同台）2. **女尸死亡时间**：峰会次日凌晨1:15-1:453. **保镖遇袭**：峰会当晚23:30（体内检出Δ9化合物）"这不是巧合。
"祁颜的激光笔红点停在徐毅的证件照上，"三起案件都指向..."会议室的门突然洞开，局长带着两个陌生西装男走进来。
祁颜注意到程晋的后背瞬间绷首，像嗅到危险的狼。
"这位是省厅特派员。
"局长生硬地介绍，"从今天起，本案升级为跨区联合调查。
"特派员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规则的哒哒声，最后停在祁颜面前："祁法医，听说你坚持要做骨髓检测？
"他微笑时露出虎牙上的银色镀层，"可惜刚收到通知，那具女尸家属要求立即火化。
"程晋突然踢翻椅子站起来，金属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死亡超过72小时无人认领的尸体，哪来的家属？
"空气凝固的瞬间，祁颜的平板电脑突然响起警报。
她放大刚收到的质谱分析图，一个醒目的红色峰值在座所有人屏住呼吸——"骨髓样本结果。
"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所有受害者骨髓中都存在相同的纳米级金属沉积物。
"屏幕切换到电子显微镜图像，"这是人为植入的生物标记器，材料是..."特派员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钯-107同位素。
"祁颜抬头首视他，"常用于军方追踪实验。
"凌晨两点的法医中心档案室，祁颜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翻找1999年的旧档案。
父亲***前一周的尸检报告本该在第三柜，但整个文件夹不翼而飞，只留下标签上半个血指印。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程晋的影子投在档案架上，手里提着两杯咖啡。
"省厅的人在你办公室装了监听。
"他递过咖啡杯，杯底粘着个微型信号干扰器。
祁颜翻开他带来的密封档案袋，呼吸一滞——里面是父亲实验室的原始笔记复印件，边缘处有焦痕。
"消防记录显示，"程晋的声音混着雨声，"你父亲实验室是人为纵火，但调查报告被压下了。
"他指向一页潦草的手写公式，"认识这个吗？
"纸页角落的微分方程让祁颜指尖发冷："这是计算神经毒素血脑屏障穿透率的模型..."她突然停住，公式下方的缩写刺痛她的眼睛：**NEM-Δ9**。
窗外闪电劈过，瞬间照亮程晋手里捏着的东西——一枚和她今天在显微镜下看到的、完全相同的六边形晶体。
"三年前我妹妹死后，"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她枕头下发现了这个。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
远处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