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颜的第六次静脉注射***正在左臂血管里灼烧,她不得不把放大镜的环形灯亮度调到最大,才能看清死者指甲缝里的蓝绿色结晶。
"第西指甲床采集物呈现双折射特性。
"她对着时断时续的录音设备说道,突然发现声纹图谱上叠加着规律的脉冲信号。
当她把录音笔贴近尸体右耳时,听筒里传来41.8Hz的载波声——这是军用无线电最常用的频段。
解剖刀划开胸锁关节时,一股杏仁味的气体从切口溢出。
祁颜迅速后退两步,看着尸体颈部迅速浮现出蛛网状青斑。
通风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抽走了大部分气体,但仍有几缕钻进了她的鼻腔。
刹那间,她看见父亲站在1999年那间着火的实验室里,白大褂上全是血手印。
"祁法医?
"助手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
小林站在生物安全柜旁,手里举着刚打印出的毒理初筛报告,"血清里检出地高辛,但浓度根本不足以致死..."祁颜用冰凉的镊子尖端按在自己太阳穴上。
幻觉残留中,父亲的身影与解剖台上的女尸重叠,两者胸口都有同样的Y型缝合痕迹。
程晋闯入时带进了走廊尽头的穿堂风,吹散了证物台上按顺序排列的十二个采样瓶。
他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别着枚生锈的警徽,1999年特别行动组的蚀刻字样己经模糊不清。
"省厅说这案子归我了。
"他把警官证拍在停尸柜上,钢化玻璃表面立刻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
祁颜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个新鲜的针孔,周围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色。
两人隔着尸体对视时,头顶的LED灯管突然爆炸。
在明灭的应急灯光中,程晋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不同姿态:一个举枪瞄准,一个弯腰查看伤口,第三个正用牙齿撕开某种生物密封袋。
"你的警官证是假的。
"祁颜突然说,手术剪尖挑起他扔在台面上的证件,"真的警徽不会在紫外灯下发出橙色荧光。
"程晋笑了,露出犬齿上故意磨出的锐角。
他解开袖扣,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纹身:"军科院第七研究所,听说过吗?
"当条形码扫过祁颜的电子显微镜时,屏幕自动跳出一份加密档案——首行赫然是她父亲的名字。
尸体就在这时发生了尸颤。
己经僵硬的右手突然抓住了解剖台边缘,金属支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祁颜的镇定剂注射器扎进尸体颈动脉的瞬间,程晋的匕首己经削掉了尸体的三根手指。
断指在地上弹跳着,像某种深海鱼的幼体般诡异地蜷曲。
"不是尸僵缓解..."祁颜盯着突然开始自主呼吸的胸腔,"是神经毒素诱发的类僵尸状态!
"她抓起电锯,毫不犹豫地切开胸骨,暴露出正在抽搐的心脏——心肌表面覆盖着一层机械纤维,随每次收缩发出微型伺服电机的嗡鸣。
程晋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铅制容器,将仍在跳动的器官整个塞了进去。
当容器密封时,两人都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摩尔斯电码敲击声。
"三天前的情报是对的。
"程晋擦掉容器表面凝结的血霜,"他们真的在量产生化义警。
"祁颜的平板电脑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闪过一连串脑部CT切片。
她认出这是父亲***前最后拍摄的影像,但原本该显示脑桥出血的区域,现在清晰可见一个微型电子装置的轮廓。
车库的防爆门在身后重重落下时,祁颜才发现程晋的"警车"是辆改装过的装甲救护车。
车载电脑屏幕上,代表尸体内发射器的红点正在城市地图上快速移动,最终停在二十公里外的污水处理厂。
"那里地下有军科院废弃的P4实验室。
"程晋给冲锋枪装上弹匣,弹头刻着与尸体指甲缝里相同的Δ9符号,"1999年你父亲..."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刷器刮出的扇形区域里,一个穿防化服的身影正站在高速公路中央。
程晋急打方向盘的瞬间,那人举起右手——手腕上戴着与解剖台上女尸完全相同的心率监测仪。
撞击声被雷声完美掩盖。
挡风玻璃上炸开的不是鲜血,而是成千上万只微型机械虫,它们正用酸液蚀穿着防弹玻璃污水处理厂的泄洪道里,祁颜的解剖刀***了某个生物识别锁的缝隙。
程晋用她父亲的警徽刷开最后一道气闸门时,两人同时僵在原地——数百个灌满福尔马林的圆柱形培养舱里,漂浮着与祁颜长相完全相同的克隆体。
每个培养舱的金属铭牌上都刻着同样的编号:NEM-Δ9-0423。
最靠近门口的舱体突然裂开,克隆体的睫毛颤动起来。
当她的嘴唇张开时,传出的是祁颜父亲的声音:"颜颜,你不该来..."程晋的子弹贯穿克隆体额头的瞬间,整个地下设施响起了核袭击警报般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