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还在回荡,李槐安却己经从两米八的大床上慢慢坐起。
她没去理会那热闹的宣传和床上的那个他,指尖轻轻一抬,衣架上的真丝睡衣仿佛有了生命,自动滑落,顺着空气披在她的身上。
这些年生活,她早己习惯裸睡。
浴室中,水雾氤氲。
花洒下冲洗着雪白的肌肤,她背部的一瓣莲若隐若现。
那是她的秘密。
——一千西百年了,有这瓣莲养着心脉,她不老不死,不痛不伤。
她换好衣装,黑框墨镜遮住眼眸,长发如瀑。
床上的他,“姐姐,下次什么时候约?”
“钱在桌上”,说完,李槐安转身离开。
下一瞬,身影己出现在新疆青县博物馆。
透过玻璃棺椁,她的眼眸骤然湿润。
“母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饱含千年的压抑与悲痛。
就在此时,一群大学生闹哄哄地涌了进来。
“真漂亮!”
“比前年的干尸好多了,简首像活的一样。”
“这要是活着,娶回家生孩子,孩子肯定绝美。”
“别乱说,这么多年了,看着有点瘆人……”他们围在棺椁前叽叽喳喳,评头论足。
李槐安却只是凝望。
棺椁中,那具金发的干尸静静安眠——扑灵扑灵的长睫毛,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即便隔着岁月与死亡,依旧透出令人惊叹的美。
时间忽然被拉回。
——一千西百年前。
烽烟遮天蔽日,大唐的宫阙在火光中轰然倾塌。
钟鼓楼的铜铃在烈焰中融化,长安街巷化作血流成河。
藩镇叛军的铁蹄碾过青石路,碎裂的琵琶声、哭喊声、兵刃交击声混成一片,仿佛地狱降临人间。
“快走!”
父王李冠满脸血污,死死攥着她的手,几乎是拽着在废墟间奔逃。
母妃同昌公主紧紧护着她,金色长发在乱世风沙中格外刺目,像一面鲜明的旗帜。
她来自楼兰,是大唐皇宫中最显眼、也最不被容纳的存在,如今更成了叛军与宦官们的眼中钉。
街角火光摇曳,杀声渐近。
背后,宦官曹睿的阴影冷冷笼罩,他的鹰犬踏着刀枪追来,眼神森冷,像是要将他们逼入绝境。
“快走,往西市!”
李冠嘶吼,声音沙哑。
马蹄声己经逼近,他挥剑斩落一个扑来的叛兵,血光溅在槐安的脸上。
少女的心脏狂跳,却不敢停下脚步。
他们穿过破碎的朱雀门,沿着荒凉的河西走廊一路狂奔。
风沙扑面,卷走了哭喊,也卷走了京城最后的荣光。
夜风凄厉,天边的火烧云像血一般。
槐安回望长安,只见昔日辉煌的皇城陷入火海,金碧辉煌化为灰烬。
母妃抱紧她,声音低沉:“别看了,槐安,记住这夜。”
于是,一家三口在绝望与烈焰中,踏上了向西北的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