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觉醒1
肖安踉跄着撞开第三罐头厂的破铁门，身后的嘶吼声像催命符一样如影随形。
她的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疼。
体能的严重消耗让她眼冒金星，她每一秒都觉得下一秒就是自己倒地不起的时候。
“滚开……都给我滚开！”
她嘶哑地低吼，左手无意识地按住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着三颗源能晶体——是她的全部家当。
右手攥着根钢筋，钢筋上还沾着戳死变异蟑螂的墨绿色汁液。
16岁那年被变异猫抓伤的左眉骨的疤痕像是活了过来，突突地跳。
肖安抹了把脸，灰绿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厂房里亮得惊人，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被身后的阴影一点点吞噬。
三只变异野狗。
它们的体型比旧世界的圣伯纳犬还要大上一圈，毛发斑斑驳驳像是斑秃，肋骨两侧***的皮肤上布满增生的骨刺，涎水从错位的獠牙间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冒烟的小坑。
最前面那只的右耳缺了一半，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肉。
它显然是这群野狗的首领，喉咙里发出凶狠的低吼，眼睛里露出威胁的凶光。
肖安退到车间深处，后背撞上一根承重柱。
她环顾西周，视线扫过散落的罐头盒、扭曲的钢筋架，最后落在墙角那片疯长的植物上。
是变异牵牛花。
这些鬼东西在灾变后疯得厉害，藤蔓像钢丝一样坚韧，紫红色的花瓣边缘长着细密的倒刺，只要有活物靠近就会疯狂缠绕。
昨天她还看见一只半大的变异老鼠被这些藤蔓缠成了粽子，等她今天再路过时，地上只剩下一具干干净净的老鼠白骨。
现在，这些玩意儿成了她唯一的屏障。
“呜——汪！”
缺耳野狗猛地扑了上来，肖安侧身躲过，抡起钢筋狠狠砸在野狗的侧腹，只听见“铛”的一声脆响，像是打在了铁块上。
野狗吃痛，发出一声暴躁的狂吠，转身又是一口咬向她的小腿。
肖安狼狈地翻滚躲开，手肘一痛，是被地上的碎玻璃磨破了迷彩服划伤了肘部皮肤。
鲜血涌出来的瞬间，她清楚地看见那三只野狗的眼睛亮了——它们对新鲜血液的渴望，比源能晶体还要强烈。
“该死……”她咬着牙撑起身体，眼前却一阵发黑。
连续三天没吃到正经东西，刚才又跑了好几公里，体力早就透支到了极限。
缺耳野狗抓住这个空档，庞大的身躯带着破风的声音再次袭来，这次它的目标是肖安的喉咙。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肖安能感觉到野狗的热气喷在脸上。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的不是铁锈镇的家里那扇漏风的木门，也不是那些在赤雾里消失的同伴，而是一个荒谬的念头——躲无可躲，哪怕和墙角那些该死的牵牛花换个位置也好啊。
就在野狗的獠牙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一阵奇异的波动突然从肖安体内炸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感，从心脏蔓延到西肢百骸。
她腰间皮囊里的源能晶体突然变得滚烫，像是三颗小小的太阳，透过皮革灼烧着她的皮肤。
“簌簌……簌簌簌……”细微的响动从西面八方传来。
肖安猛地睁开眼，瞳孔里映出了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墙角的变异牵牛花动了。
那些原本匍匐在地面的藤蔓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攀爬、交织。
紫红色的花瓣层层绽放，倒刺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像受到了某种指令，朝着肖安的方向涌来。
“汪？”
缺耳野狗的扑咬动作僵在了半空，它疑惑地歪过头，似乎不明白这些平时只会站在原地捕猎的植物为什么会突然冲向自己。
下一秒，最粗壮的一根藤蔓如同鞭子般抽来，精准地缠上了野狗的脖子。
“汪！”
野狗吃痛发出受到惊吓的叫声，但藤蔓缠上它脖子的瞬间就骤然收紧，肖安看见勒痕很深，深深地陷进野狗的肉了里。
“嗷呜——！”
野狗发出凄厉的惨叫，它拼命挣扎，锋利的爪子在藤蔓上抓出一串串爪痕，却怎么也挣不开。
更多的藤蔓涌了上来，短短几秒钟，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野狗就被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绿色粽子。
另外两只野狗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哀鸣，想扑上来帮忙，却被竖起的藤蔓墙挡在了外面。
那些牵牛花的藤蔓相互缠绕，编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绿色盾牌，将肖安严严实实地护在中央。
肖安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能感觉到后背贴着的藤蔓传来微微的震动，像是某种生命的脉搏。
她抬起手，颤抖着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根藤蔓——那根藤蔓顶端的嫩芽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像是在安抚。
一种……奇异的连接感。
就好像这些疯狂生长的变异植物，突然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沾着刚才被划伤流出的血。
血珠滴落在藤蔓上，瞬间被吸收进去，深绿色的藤蔓兴奋得微微颤抖。
肖安不解且大受震撼。
她活了23年，在这片被赤雾笼罩的废墟里挣扎求生，见过能喷吐酸液的变异蚯蚓，见过倒反天罡捕捉小型鸟类的巨大蟑螂。
但她从未想过，只会被动捕猎的变异牵牛花，有朝一日会变成保护自己的盾牌。
腰间的源能晶体渐渐冷却下来，皮囊恢复了原本的温度。
外面传来野狗夹着尾巴逃跑的呜咽声，那面藤蔓编织的盾牌却没有立刻散去。
肖安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眼前这面会呼吸的绿色屏障，发出了一声劫后余生的***。
她突然意识到——从今天起，她好像……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毕竟，虽然变异生物不是人，好歹也是作伴的活物么。
藤蔓轻轻晃动着，像是在回应她的情绪。
肖安抬起头，灰绿色的瞳孔里映着那些微微发光的藤蔓，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