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诡异守则邮件塞在门把手上,一个挺括的白色信封,没有任何署名或标识,
只有一行印刷体的公寓地址和门牌号——1904。我捏着信封进屋,
随手把它扔在玄关的鞋柜上,继续拆那些堆成小山的搬家纸箱。
城市的天际线透过落地窗泼洒进来,勾勒出崭新、空旷、还带着点油漆味的空间。高档公寓,
视野绝佳,租金却低得不像话——中介当时眼神飘忽,说是业主急租,价格好商量。
忙到傍晚,腰酸背痛,才想起那个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质感不错的硬卡纸,
标题是《橡树湾公寓邻里守则》。“呵,”我嗤笑出声,“现在物业都搞这种行为艺术了?
”条款一条比一条诡异:1. 邻居敲门必须接待,但切勿让ta发现你独居。
2. 凌晨三点听到楼道哭声是正常的,切勿开门查看。3. 电梯永远停在4楼,
请走楼梯。4. 阳台晾衣绳若出现非自家物品,切勿触碰,立即致电物业。
5. 邻居若赠送红色食物,请欣然接受并当面吃完。
右下角还有个打印的“祝您居住愉快”,怎么看怎么像恶作剧,
或者是什么整蛊新人的烂俗玩笑。我把卡片揉成一团,来个三分球投进墙角的纸箱堆。
准头不行,纸团弹了一下,消失在几个箱子构成的缝隙里。爱谁谁。晚上点了外卖,
凑合着吃完。这栋楼异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任何邻居的动静,
厚厚的隔音墙把空间切割成一个个孤岛。窗外城市的喧嚣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洗完澡出来,
凌晨一点。困意袭来,我没心思再整理,瘫在沙发上刷手机。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
一阵声音钻进耳朵。不是窗外的车流,是楼里的声音。非常,非常轻微的……摩擦声?
像是有人穿着软底拖鞋,在门外的走廊地毯上,极其缓慢地、一遍遍地……踱步。走走,
停停。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声音又消失了。幻觉吧。刚搬来太累。
我安慰自己,努力把注意力放回手机屏幕上。荧光照亮脸颊,屋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然后——笃。笃。笃。敲门声。不轻不重,节奏均匀,正好三下。我浑身一僵,
手机差点脱手。猛地抬头看向猫眼。门外走廊感应灯没亮,一片昏黑。猫眼里看出去,
是对面邻居深褐色的防盗门,静立无声。听错了?刚松一口气。笃。笃。笃。又是三下。
这次听得真切,就是我家的门!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固执的、非敲开不可的意味。
谁TM凌晨一点多跑来敲门?我蹑手蹑脚蹭到门边,心脏擂鼓一样响。深吸一口气,
把眼睛贴上猫眼。外面……没有人。走廊空荡荡的,
只有尽头安全出口那个幽绿的指示牌散发着微光。恶作剧?哪个邻居这么无聊?
我想起白天那张可笑的《守则》。第一条:邻居敲门必须接待……接待个屁。我压着火气,
没吭声,决定不理睬。这种扰民行为,明天非得去物业投诉不可。门外彻底安静了。
那脚步声,那敲门声,仿佛从未出现过。后半夜我没睡踏实,半梦半醒,
总觉得门外有细碎的响动,每次凝神去听,又只剩下一片死寂。第二天是被阳光晃醒的。
一看时间,竟然快中午了。想起昨晚的事,心里还是有点膈应,但白天阳气足,
那点诡异感也淡了不少。大概真是谁敲错门了吧。出门扔垃圾,
顺便想去物业问问那张《守则》和昨晚的事。走廊里干干净净,对面1903的房门紧闭。
等电梯的时候,我发现有点不对。按钮上方,液晶显示屏显示着楼层数字。
现在明明是19楼,电梯却显示停在——4楼!我连着按了几次下行键,数字纹丝不动。
始终是“4”。“妈的,电梯坏了?”我皱眉,想起《守则》第三条:电梯永远停在4楼,
请走楼梯。心里那点不舒服又冒了出来。巧合?还是这电梯真一直停在4楼?
我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楼梯间里灯光惨白,照着水泥台阶,往下看,
旋转的楼梯深不见底,往上也是。一股凉飕飕的风从下面灌上来。19楼。走下去?
我心里骂了一句,但还是抬脚往下走。空旷的楼梯间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
回荡得有些吓人。偶尔经过其他楼层的安全门,都紧闭着,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
走到10楼左右,我已经有点喘了。靠在墙边歇口气,忽然隐约听到下面传来一点动静。
很轻,断断续续。像是……哭声?女人的哭声?我汗毛微微立起,屏息凝神往下听。
声音又没了。只有通风管道细微的嗡鸣。自己吓自己。我甩甩头,继续往下走。
终于到了一楼大堂,亮堂宽敞,有个穿着制服的前台小姐坐在那里,笑容标准。“您好,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她声音甜美。“电梯好像坏了,一直停在4楼不动。”我走过去。
前台小姐笑容不变:“电梯运行正常的,先生。只是偶尔需要维护。
”“一直停在4楼也叫正常?”“显示问题而已,我们近期会安排检修。”她滴水不漏,
目光扫过我手里的垃圾袋,“您是刚搬来的1904业主吗?”“租客。”“哦,
欢迎入住橡树湾。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们。”她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姓陈。”我接过名片,
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对了,你们物业是不是发了个什么《邻里守则》?就一张纸,
几条怪规矩。”陈小姐的笑容顿了一下,极其短暂,几乎捕捉不到,随即恢复原样:“守则?
我们没有发布过类似的书面文件呢。可能是某些业主的恶作剧吧,请您不必在意。
”她的表情天衣无缝。我盯着她看了两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恶作剧?
那电梯怎么解释?昨晚的敲门声又怎么解释?心里疑云更重了。
2 血染领带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我没再听到夜半脚步声和敲门声,
电梯依旧顽固地停在4楼,我每天都得爬19层楼梯,累得跟狗一样,也懒得再去物业扯皮。
白天忙着联系新工作面试,晚上倒头就睡,几乎要把那《守则》忘在了脑后。
直到第三天早上。我被阳光刺醒,揉着眼睛走到客厅阳台,打算开窗透透气。手刚搭上窗框,
顿住了。目光定在阳台外侧那根不锈钢晾衣绳上。我昨天洗完晾出去的几件衣服还在,
随着晨风轻轻晃动。但在那一排衣服中间,多了一样东西。一条领带。深蓝色底,斜纹,
看起来材质不错。但它皱巴巴的,中间部位,浸染着一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
我的心跳猛地一停,呼吸滞住。那条领带就静静地挂在那里,夹在我的衬衫和裤子之间,
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守则》第四条:阳台晾衣绳若出现非自家物品,切勿触碰,
立即致电物业。冰冷的字句瞬间砸回脑海,带着前所未有的分量。不是恶作剧。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玻璃移门,心脏狂跳,血液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凉。
盯着那条领带,那暗褐色的污渍几乎刺眼。几分钟后,我哆嗦着手指找到物业名片,
拨通了电话。还是那个陈小姐。“您好,橡树湾物业。”“我……我是1904的租客。
”我的声音有点发干,“我阳台的晾衣绳上,出现了一条……不是我的领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是什么样子的呢?”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专业,
但似乎绷紧了一丝。“蓝色的,有……有像是血迹的东西。”“好的,先生。
请您不要触碰它,远离阳台,我们马上派人上来处理。”电话挂断。我依言退到客厅中央,
眼睛却死死盯着阳台外那条随风微微晃动的领带。它像个不祥的标记,
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侵入。很快,门被敲响。不是凌晨那诡异的敲门,是正常有力的叩门声。
我透过猫眼一看,是两个穿着物业维修制服的男人,戴着帽子和口罩,
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像工具箱的袋子。打开门。“先生,我们来处理异常物品。
”为首的男人声音低沉,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眼睛。他侧身进门,另一个跟在他身后,
动作沉默而迅速。他们径直走向阳台,打开那个黑袋子,拿出的不是工具,
而是一个厚厚的银色密封袋。高个子男人极其小心地用一把长柄镊子,夹起那条领带,
快速塞进密封袋里,封口。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自始至终,他们没有触碰领带本身。
处理完毕,他们甚至拿出一个小型喷雾器,在晾衣绳及其周围喷洒了一些有无色无味的液体。
“打扰了。”为首那人冲我点点头,眼神扫过我苍白的脸,没有任何多余表情,
带着那个密封袋,和同伴迅速离开。从来到走,不到三分钟。门关上,屋里恢复死寂。
我站在客厅中间,手脚冰凉。刚才那一幕,流畅、专业、冷静,
仿佛他们处理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那根本不是维修工。那领带上的,大概率,就是血。
他们知道。物业知道。那《守则》……是真的。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这栋光鲜亮丽的高级公寓,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