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在雨夜里捡到了小安。
我叫江暖，三十岁，在南城开了家小餐厅。店不大，就十几张桌子，但生意还算不错。
那天晚上，我刚关了店门，外头下着冰冷的雨。我撑着伞往家走，经过垃圾桶时，听见了细微的哭声。
一个小男孩蜷缩在垃圾桶旁边，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
他看起来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破旧的衣服，怀里抱着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我蹲下身子："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男孩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姐姐，我找不到家了。"
那一刻，我的心就软了。
"走，姐姐带你回家。"
我把伞举到他头顶，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小家伙冷得直发抖，我一路抱着他跑回了家。
到家后，我先给他洗了个热水澡，找了我弟弟以前的旧衣服给他换上。衣服有些大，但总比湿透的衣服好。
"饿不饿？"我问。
小男孩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有点。"
我进厨房给他下了碗面条，加了个荷包蛋，还切了点咸菜。
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应该饿了很久了。
"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他咬着面条含糊地说。
"家人呢？"
安安的眼睛瞬间红了："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他们说我是累赘。"
我心里一痛。什么样的父母会遗弃自己的孩子？
"那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安安用力点头："谢谢姐姐。"
我收拾了客房给他睡。看他蜷缩在被子里的小小身影，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第二天一早，我带安安去了派出所。
接待我们的是个年轻警察，姓李。他听了我的叙述，又问了安安一些问题，但安安什么都不肯说，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
"江女士，我们会帮忙找孩子的家人。不过..."李警官为难地说，"最近这种情况挺多的，很多都是故意遗弃。即使找到了，家长也不愿意要回孩子。"
我看着安安怯怯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如果找不到家长，或者家长不要孩子，我可以收养他吗？"
李警官有些意外："江女士，收养手续很复杂，而且您还是单身..."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
从派出所出来，安安小心翼翼地问我："姐姐，你真的愿意要我吗？"
我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他："当然，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弟弟。"
安安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扑到我怀里："姐姐，我会乖的，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我抱紧了他。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回到餐厅，我把安安安排在柜台旁边的小桌子上写作业。他很乖，不吵不闹，偶尔客人逗他，他也会甜甜地叫叔叔阿姨。
有几个常来的客人知道了安安的情况，都夸我有爱心。
但我知道，收养一个孩子不是简单的事。除了法律手续，还有经济压力和教育问题。
安安需要上学，需要看病，需要新衣服新鞋子。我一个人经营小餐厅，收入虽然够自己花，但要养一个孩子就有些吃力了。
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多开几个小时，多接一些外卖订单。
就在我为安安的事情发愁的时候，我遇到了顾时年。
那是个周末的下午，餐厅里人不多。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俊朗，气质儒雅。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迎上前去。
"我想问一下，这里有个小男孩是吗？"他的声音很温和，"我听说你收养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我心里一紧，难道是安安的父母找来了？
"您是？"
"我叫顾时年，是律师。"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想了解一下孩子的情况，也许能帮上忙。"
安安听到动静，从小桌子那边跑过来，躲在我身后怯怯地看着陌生人。
顾时年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威胁性："小朋友，你好，我叫顾叔叔。"
安安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小声说："叔叔好。"
顾时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江女士，方便聊聊吗？"
我们在角落里坐下，安安乖乖地回到小桌子那边继续写作业。
"收养手续确实很复杂，"顾时年说，"特别是您还是单身，审核会更严格。不过如果您真的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免费帮您处理相关的法律事务。"
我有些意外："为什么要帮我？"
顾时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写作业的安安，声音有些复杂："也许是因为...我也曾经失去过重要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并没有恶意。
"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顾时年站起身，"明天我把需要的资料清单发给您，您先准备着。"
他要离开的时候，安安忽然跑了过来。
"叔叔，你还会来吗？"
顾时年愣了一下，温和地笑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来的。"
安安用力点头："我希望。"
看着顾时年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就像安安刚被捡到时的样子。
也许，我们都是被生活伤害过的人，所以才会彼此吸引吧。
那天晚上，我给安安洗澡的时候，他忽然问我："姐姐，你觉得顾叔叔是好人吗？"
"应该是吧，他愿意免费帮我们办理收养手续。"
安安趴在浴缸边上，小脸严肃："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特别，好像...好像在想什么人。"
小孩子的直觉有时候很准。我也感觉到了，顾时年看安安的眼神确实不太一样，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人。
但无论如何，有个专业律师帮忙，总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