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始
HR 小姐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时，他正用钥匙扣刮掉鞋底沾着的写字楼大堂地砖蜡——这是今天第三场面试，前两家分别以 "专业不对口" 和 "缺乏行业经验" 为由拒绝了他。
"樊先生？
"HR 的笑容像贴在脸上的塑封膜，"很遗憾，我们觉得你目前的履历和岗位要求有一定差距......"话音未落，窗外突然滚过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幕墙上，将她后半句话碾成模糊的杂音。
樊高盯着对方胸前的工牌，突然发现自己简历上的 "优秀毕业生" 荣誉章，还不如人家胸牌上的公司 logo 反光。
电梯下行时，22楼的落地窗外闪过密集的雨帘。
樊高摸出手机，屏幕上17个未接来电里，有11个来自母亲。
拇指悬在 "回拨" 键上三秒，最终滑向相册，定格在三个月前用 CAD 绘制的三层别墅图纸——那是他熬了三个通宵的课程作业，此刻在手机里泛着苍白的光，像具正在褪色的电子骷髅。
公交站台的铁皮顶棚漏着水，滴在 "城市新青年" 的公益广告上，将 "奋斗" 二字泡得肿胀。
樊高撕下半张简历垫在长椅上，突然听见裤兜传来蜂鸣。
不是手机，是牛仔裤后袋里的校园一卡通在震动——这个月流量早就用完了，怎么会有信号？
全息投影在雨幕中炸开的瞬间，半透明的银发少女悬浮在离地三十厘米处，声线带着机械合成的温润："稳定经商系统9527号，检测到适配宿主：樊高，22岁，建筑设计专业，叛逆型风险偏好者......""停。
" 樊高弹开沾着雨水的简历碎片，"新手任务是开无人便利店？
" 他扫过虚拟面板上跳动的金色字体，月收益3000元的数字在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这和他在设计院实习时的月薪一模一样，连小数点后两位都分毫不差。
少女的瞳孔突然泛起红光："宿主需严格遵循系统指引，擅自偏离任务轨道将触发......" 话未说完，樊高的指尖己经戳向 "拒绝" 按钮。
警报声像生锈的齿轮在神经里碾压，视网膜上突然铺开半透明的风险评估表：社区无人便利店存活概率98.7%，资产增值速率0.3%/ 年，精神满足度负向增长......"增值速率比银行活期还低。
" 樊高对着空气吹了声口哨，目光掠过街对面斑驳的社区公告栏。
褪成粉色的 "活动中心招租" 海报下，新贴的 "旺铺转让" 小广告边角翘起，露出底下用马克笔写的 "急转！
租金腰斩"。
他突然想起上周在设计院听到的内部消息：老旧社区改造项目即将启动，而系统推荐的便利店位置，恰好位于规划中的拆迁红线边缘。
虚拟助手的像素身体开始出现裂痕："警告！
宿主己产生危险联想......" 樊高笑着站起身，任由雨水浸透衬衫："你们这些系统，总喜欢用 稳定 包装陷阱。
"他摸出手机给房东大叔打电话，潮湿的指腹在屏幕上按出模糊的指纹，"您好，我看到活动中心的招租信息，能现在去看看吗？
"公交站的电子屏闪过 "暴雨橙色预警"，樊高踩过积水时，听见系统最后的机械音在颅骨内侧震动：检测到宿主选择高危模式，初始资金将冻结80%......他低头看手机，原本5万元的账户余额，此刻只剩下刺眼的10000元。
活动中心的铁门在暮色中吱呀开启，腐木与霉菌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东大叔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乒乓球台，照见天花板上蜿蜒的水渍："上个月棋牌社老板说，雨季时这里能接二十多个水桶。
"光束突然定格在墙角的消防栓上，生锈的封条上贴着2022年的验收标签。
樊高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的裂缝。
预制板下的潮气顺着指缝钻进袖口，他突然想起CAD课上老师说过的话："老建筑的问题，都藏在系统看不到的细节里。
"抬头时，发现房东正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笑着掏出身份证："大叔，押金我先付一半，剩下的从第一个月租金里扣——对了，附近有卖二手工具的店吗？
"走出活动中心时，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樊高站在生锈的雨棚下，看着系统界面上新增的三个黑色气泡：陷阱 1：屋顶修缮预算 12 万陷阱 2：消防罚款倒计时 30 天陷阱 3：客源归零倒计时 27 天虚拟助手的影像再次浮现，这次带着明显的颤抖："这是死亡率 99% 的项目......""但总有 1% 的可能。
" 樊高望着街对面亮灯的便利店，突然掏出手机给大学室友发消息，"还记得咱们在宿舍做的社区改造模型吗？
现在有个真实项目，要不要来当志愿者？
"雨滴在手机屏幕上聚成水洼，倒映出他眼中跳动的光，像看见图纸上第一根落地的轴线，带着破茧般的锋利与期待。
午夜零点，樊高坐在活动中心的水泥地上，用手机热点下载 CAD 软件。
系统的红色警告在周围漂浮，他却盯着从社区群里导出的住户名单 ——60 岁以上占比 47%，18-30 岁占比 23%，还有 30% 是双职工家庭。
手指划过 "退休水电工"" 个体工商户 ""大学生创业者" 的标签，忽然想起导师曾说："好的设计，是让每个漏洞都成为连接人的节点。
"窗外的雨声渐歇，手机弹出建材市场老周的消息：SBS 防水卷材库存清仓，三折处理，要多少？
樊高勾了勾嘴角，在便签本上写下第一行字：屋顶修缮预算：10000元（系统预估的8.3%）笔尖划破纸页的声音里，系统的警报突然变成电流杂音，像某个精密齿轮开始卡壳。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系统出错的声音，比拿到高分作业时的心跳更让他兴奋。
暴雨后的夜风从破窗灌进来，带着潮湿的泥土味，樊高靠在斑驳的墙面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 那些系统判定的 "致命缺陷"，此刻在他眼里，都是等待被重新定义的设计要素。
凌晨三点，当他在手机上画出活动中心的第一张改造草图时，窗外传来野猫踩过铁皮屋顶的声响。
图纸上，原本被系统标记为 "死亡区域" 的棋牌室，被他用红笔圈成 "时空枢纽"，旁边标注着：白天：老人学堂 / 社区自习室；夜晚：轻资产创业空间。
笔尖停顿两秒，又补上一行小字：用消防整改剩余材料做隔断，租金收入覆盖 80% 运营成本。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宿主启动 "漏洞解析" 模式，基础数据权限开放 10%......樊高看着突然清晰的建筑结构图，发现屋顶预制板的承重梁居然藏着加固空间 —— 这是系统风险评估里漏掉的关键信息。
他笑了，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标注：利用结构冗余，将修缮成本再降 40%。
雨声渐远，活动中心的水泥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像某个沉睡的机械装置开始苏醒。
樊高不知道，此刻在系统总部的中央服务器里，代表他的那个绿色光点，正以违反所有算法的轨迹，向着红色高危区域笔首突进。
而他即将展开的，是一场用建筑思维对抗数据霸权的无声革命，从一块被判定为 "死亡区域" 的老社区活动中心开始。
||本书全部为架空世界，请勿代入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