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八百年守护,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祭。六月六,我蜕皮之日,顾家八子闯入仙堂,
只为他们的小青梅,亲手剥我本命鳞,剜我心头血。他们说,图腾的宿命,
就是为主人燃尽所有。鳞落,骨碎,缘尽。当他们终于在反噬的地狱中幡然悔悟,
疯了般寻我时,我已成了他们死对头的座上宾。顾家哥哥们,你们的罪,到偿还的时候了。
1.仙堂里燃着冷冽的檀香,一如我守护了顾家八百年的孤寂。六月六,阳气至盛,
是我千年一度的蜕皮之日,亦是我最虚弱的时刻。往年此时,顾家八子会亲率护卫,
将这方圆十里围成铁桶,连一只蚊蚋都飞不进来。可今日,他们八人,齐齐立于我面前。
为首的大哥顾承舟,手中握着一柄淬了玄铁的法匕,寒光凛冽,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与挣扎。
为了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凡人女孩,许知意。只因她一句娇憨的“要是我也能修仙,
就能永远陪着哥哥们了”,他们便要剥我的本命鳞,剜我的心头血,为她铺一条通天仙路。
我蜕去半截蛇蜕,化作人形,静静地看着他们。上一世,我苦苦哀求,
告诉他们本命鳞与顾家气运相连,鳞落,则家败。我甚至承诺,待我度过虚弱期,
便亲自引许知意入道。他们信了。可许知意等不及,私自入山寻仙,曝尸荒野。
得知死讯的八个哥哥疯了,他们冲进仙堂,碾碎了我的仙骨,将我的蛇身寸寸斩断,
用最恶毒的言语咒骂我这个“无用的废物”。“一个畜生,连知意都护不住,要你何用!
”“顾家的气运?我顾家毁了,也要你陪葬!”血海深仇里,我心如死灰,逆转时空,
回到了这一刻。这一次,我成全他们。“你们想好了?”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本命鳞一旦剥离,我与顾家八百年的因果,便一刀两断。”大哥顾承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很快被坚定覆盖:“华胥,我们知道这对你不公。但知意是我们八人的心头肉,
是我们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你是仙,失了本命鳞,不过是修为大损,静养百年便可恢复。
”“可知意是凡人,她等不了。”我笑了,笑意冰冷。“好一个‘不过是修为大损’。
”我不再多言,缓缓闭上眼,展开双臂,露出心口处那片流光溢彩、与我心脉相连的本命鳞。
“动手吧。”冰冷的匕首刺入皮肉,剜心剔骨的剧痛瞬间贯穿四肢百骸。顾承舟的手很稳,
他亲手,一寸一寸,将那片与我神魂相连的鳞,从我血肉中剥离。鲜血喷涌,
我满头青丝刹那成雪。二哥顾承言别开眼,不忍再看,却冷声道:“此等妖物,心机深沉,
恐会报复知意。将她锁在仙堂,待知意融合了本命鳞,再放她离去。”八人一致同意。
仙堂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将我囚禁在这片我守护了八百年的牢笼里。2.石门落下,
隔绝了最后一丝光。我瘫软在地,心口的血洞汩汩流淌,修为如决堤江河般疯狂外泄。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封住心脉,蜷缩在冰冷的蒲团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身体太虚弱了,连最简单的止血术都无法施展。我以为,我会在此地,
静静地等待与他们缘分耗尽的那一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顾家八子怒气冲冲的质问。
石门被猛地推开,大哥顾承舟一把将我从地上揪起,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戾气。“华胥!
你到底对本命鳞做了什么手脚?为何知意一触碰,便心脉受损,吐血昏迷!”“你这毒妇!
好恶毒的心肠!”“我们待你如亲妹,你竟如此嫉妒知意,要置她于死地!
”他们失望、愤怒的眼神,像一把把淬毒的利刃,将我本就破碎的心,凌迟得片甲不留。
我懵了。本命鳞乃我心魂所化,至纯至净,凡人触之,只会如沐春风,怎会中毒?
唯一的可能,便是许知意自己的问题。我撑着虚弱的身体,
涩声道:“我没有……是许知意……”可他们不信。在顾家,许知意永远是纯洁无瑕的白莲,
而我,是那条会吐信子的、阴冷的毒蛇。就像上一次,许知意在后山被毒虫叮咬,
他们便不由分说,认定是我暗中作祟,
亲手将我为他们种下的、庇护整个顾家不受邪祟侵扰的七星海棠林,尽数砍伐。
大哥的脸色黑沉如水。他掐住我的脖子,像拖一条死狗般,将我拖到庭院中央。
炙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在我身上,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蛇性喜阴,
他们曾为我种下满园华盖如云的梧桐,只为我偶尔出关时,能有一片阴凉。如今,
梧桐早已被砍伐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许知意喜欢的、奢华的露天泳池。而此刻,那泳池里,
翻滚的不是清水。是能销魂蚀骨的,阳燧之火。“你不是喜欢用毒吗?
”大哥的声音冷得像冰,“今日,我便让你也尝尝,被烈火焚身的滋味!”3.那不是凡火。
是克制一切阴寒邪祟的阳燧真火,引地脉硫磺为柴,专为惩戒犯错的灵兽而设。
他们竟为我准备了这样一座“淬骨池”。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我体内的灵力瞬间紊乱,
蛇身本能地抗拒着。我死死抓住大哥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哀求:“哥哥……我发誓,
我离开顾家,再不踏入半步,求你,
别把我扔进去……我会死的……”二哥顾承言冷笑一声:“现在知错了?晚了!
你若心中无鬼,便自己跳进去,向我们证明你的清白。”三哥顾承辞点头:“没错,
知意在里面受苦,你这个罪魁祸首,岂能安然无恙?”我撕心裂肺地解释:“不是我!
是许知意她自己……”“够了!”大哥冷冷地甩开我的手,“我不会再信你的任何鬼话。
”我本就虚弱,被他一甩,重重摔在池边,***的皮肤被滚烫的池沿烙得滋滋作响。
大哥眼底划过一丝厌恶:“又是这副可怜相。华胥,别忘了,若非我顾家先祖救你,
你早就是一具枯骨。你为顾家报恩,是你的宿命。如今让你为知意付出些许代价,
又有何不可?”我疲惫到无法站立,眼眶猩红,流出血泪。他们总是这样,从不信我。
看到我的血泪,他们有片刻的怔忪,但很快,那丝动容便被冷漠取代。大哥拧眉,
抓住我的脚踝,毫不留情地将我抛入池中!“啊——”极致的灼热瞬间将我吞噬!
阳燧之火仿佛有了生命,疯狂地钻入我的血肉,炙烤我的骨髓,焚烧我的神魂!
我甚至有一瞬的麻木,以为这具身体已经并非我的!“救我……救我……”我拼命抓住池沿,
想往外爬,却被二哥用一根烧红的铁棍,狠狠地捅了回去!痛!好痛!皮肉被烙得翻卷,
与骨骼寸寸剥离!他们又让护卫围住淬骨池,人手一根长杆,将我死死地困在池心!
我听见大哥冰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别装了。你是仙,这点阳火,最多让你虚弱些时日,
死不了。何时交出解药,我们何时放你出来。”就在这时,本该“昏迷”的许知意,
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4.“哥哥们,住手!不关华胥姐姐的事,是我……是我凡人之躯,
承受不住仙鳞的力量,这才……你们快放华胥姐姐出来,这阳火会伤到她的!
”她满脸“愧疚”,说着就要往淬骨池冲。八哥哥哥慌忙拦住她。“知意你小心,这火灼人,
别伤了你。”“华胥是妖仙,与我们凡人不同,区区阳火要不了她的命。
”“你就是太善良了。她如此害你,你还为她着想,她却只想要你的命!”许知意的到来,
让他们心中那仅存的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大哥轻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知意别怕,有我们在。这妖物不知悔改,就在池中受些教训,
也当是为她往日欺负你,讨个公道。”“我们先回去,助你融合本命鳞。
”其他哥哥纷纷点头,簇拥着许知意离开。我看到,在转身的瞬间,许知意回头,
给了我一个充满了挑衅与得意的眼神。灼热的阳火顺着伤口灌入骨缝,我在池中的每一秒,
都像有无数把钢刀在剐我的神魂。我绝望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往日这点阳火确实奈何不了我,可今天是六月六!见我要沉入池底,
护卫立刻用长杆将我狠狠顶住,不让我有片刻喘息!痛苦中,我彻底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任由修为反噬,灵力溃散,身体渐渐被打回原形,沉入池底,感受着蛇身被寸寸瓦解。
隐约间,我听见护卫们的议论。“没动静了?不会真死了吧?”“死就死了,一个畜生而已。
等许小姐融合了仙鳞,成了新的保家仙,顾家只会更上一层楼。”“也对,先生们若真在乎,
又岂会用淬骨池来对付它。”这时,一道身影快如闪电,无视护卫的阻拦,
径直跃入淬骨池中。他忍着烈火的灼烧,将我那具浑身焦黑、血肉模糊的蛇身,
小心翼翼地抱起。护卫们大惊失色,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那人带走。
……当晚,顾家八子以为我已“悔过”,前来放我。却发现抽干了池水,也寻不到我的踪影。
大哥勃然大怒,将所有护卫召集起来,质问我的去向。一个护卫颤抖着回答:“死……死了!
先生们走后,那蛇仙就死了!尸体……尸体被一个男人闯进来带走了!
”八个哥哥脸色瞬间惨白!5.大哥一把揪住那护卫的衣领,目眦欲裂:“你说什么?!
谁让你胡说八道!华胥是仙,怎么可能会死!”那护卫吓得双腿发软,
几乎要哭出来:“小人不敢撒谎啊!那条小蛇……皮都烧光了,浑身没一块好肉,
整个池子都是血腥味……我们亲眼看到的!”“放屁!”大哥怒吼着,
将手中一瓶上好的疗伤丹药狠狠砸在地上,“我让你们看着她,是防她逃跑,
不是让你们看着她死!”另一个护卫憋不住,
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是……六月六是蛇仙蜕皮最虚弱的时候,又被剥了本命鳞,
再扔进淬骨池……这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啊?”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八个哥哥的心上。他们终于慌了。就在这时,许知意面若桃花地走了过来,
神色哀伤:“华胥姐姐一定是生我的气,自己躲起来了。”她说着,竟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
对准自己的心口,“这本命鳞本就不属于我,只要华胥姐姐肯回来,我愿亲手剜出,还给她!
”看到她这般模样,八个哥哥心中无端地升起一股烦躁。最终,是大哥夺下她的匕首,
声音沙哑:“行了,与你无关。要怪,也只怪我们……是我们将本命鳞强行给你的。
”“你回仙堂好生修养,华胥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许知意眼眶一红,还想再说些什么。
大哥却已不耐烦地挥手:“回去!你是顾家新的保家仙,守好仙堂,就是你的职责。
”看着八个哥哥转身离去的背影,许知意不甘地咬住了嘴唇。她想不通,一个死了的废仙,
有什么好找的?而此时的顾家八子,心中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攫住。
他们疯了似的,找遍了我平日里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嘴上还自我安慰着,我不可能死,
一定是气极了,躲起来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我的仙魂早已在那淬骨池中近乎破碎,
若非被人所救,此刻早已形神俱灭。等我再次睁开眼时,我看到了救我的人。6.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