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禁地神药,我拿命来换
辽东安城镇羊村,西面群山像沉默的巨兽,年年守着这片偏僻的土地。
风从山口钻进来,带着未化的雪气,刮得人耳骨生疼。
村子安静得像被封在冰里,偶尔响动,也只是柴刀劈木的脆响,或牛蹄碾在硬土上的闷声。
“娘——”西屋传来一声被咳嗽打断的喊叫,紧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声,像破风箱被用力压着。
陈光猛地推开门,屋里一股熬药的苦味和潮湿的霉气混合在一起,呛得喉咙发紧。
炕上的母亲双手死死抓着被角,咳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他冲上去扶住母亲,感到她的身体轻得像一捆干柴,呼吸虚弱到几乎感受不到。
“爹!”
他喊了一声。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钻进来,带着雪后特有的寒意。
父亲陈老实推门进来,怀里提着一个豁口的瓦罐,罐口的白气在寒风中被吹散。
他的眉毛和鬓角沾着白霜,风一吹化成水珠,顺着眼角滑下,看上去像泪。
“又去五爷家了?”
陈光的声音低沉。
父亲没看他,把瓦罐轻轻放在灶台上,像怕摔碎里面唯一的希望。
低声道:“借了五块钱,抓了点药。”
他的声音里带着粗重的喘息——为了这五块钱,他在五爷家门口弯腰哈背,几乎把额头磕到地上。
陈光垂下眼,手指攥紧了柴刀的刀柄:“爹,别去了。
王大夫的药不顶用,钱……也借遍了。”
家里过年要宰的两头猪早在去年冬天就卖了,弟弟上学的钱也花光了,最后一点玉米面,早被煮成稀粥,端到母亲面前时,汤面还漂着几片硬邦邦的草叶。
墙角那一堆黑得发亮的药渣,就是这些日子的全部代价。
父亲沉着脸,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忽然猛地抬腿踢在院墙上。
干裂的土坯“咔嚓”一声裂开,泥渣簌簌落下。
他压着嗓子吼道:“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娘……”话说到一半,嗓子哽住,剩下的字全堵在喉咙里。
他蹲下,双手捂住了脸。
屋里的咳嗽声忽然停了。
院子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父子俩对视一眼,像被针扎了一下,同时冲进屋。
母亲侧倒在炕沿下,嘴角溢出的鲜血正沿着下巴缓缓滑下,脸色白得像雪。
她的眼皮半垂着,呼吸轻到几乎消失。
“娘!”
陈光扑过去,将她抱上炕。
血腥味迅速冲进鼻腔,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心。
他俯身探母亲的鼻息,那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气息,让他浑身发抖。
父亲手忙脚乱地翻着药包,手指抖得连绳结都解不开。
陈光的脑海中,忽然闪过爷爷曾说的故事——羊村北面有片老黑林,常年不见天日,进去的人极少能活着出来。
林深处有无形的“迷魂障”,会让人失去方向;有饿急了的野兽,能一口咬断人喉。
但在林子最深的山谷中,天雷劈开的空地里,生长着一株传说中的神药——龙涎参。
据说每到甲子月圆之夜,叶尖会凝出一滴“龙涎”,能起死回生,把阎王手里的命硬生生夺回来。
那一瞬间,他心头的寒意被炽热顶替。
他缓缓站起身,从墙角抓起柴刀,刀背在手心里沉甸甸的,让他的呼吸变得沉稳而有力。
“爹。”
他声音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度,“照顾好娘和弟弟。
我去去就回。”
父亲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你敢去老黑林?
那是要命的地方!”
陈光没回话,推开院门。
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一步步走向北面的窄道。
脚下的冻土在鞋底发出“咯吱”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悬崖边。
“他说我娘没救了——我不信。”
风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冷硬而清晰,“我拿命,换她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