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罪羊
元武国，南市外郊，中宇道。
穿过僻静的林荫小道，一辆加长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巷子口。
曲径通幽，一路向前，几株灌木编织的林障当中，隐隐约约盘踞着一条羊肠小道，通往迷彩装饰点缀的废旧军用楼。
夏日蝉鸣声环绕耳际，豪车后座上一名穿着黑灰条纹西装的青年赤着双脚侧倚在柔软的皮垫之上，目光中透着几分烦躁不安。
方笑，南市七大家族之一方家的唯一嫡系继承人，坐拥千亿资产，至今未婚。
作为南市的风云人物，本该在云海山巅处发光发热，现在的他却不得不潜身于此，一切都是因为前日那件事！
“少爷，地方到了。”
青年的身侧，是一名年纪与其相若，留着一头油腻大背头的年轻男性。
他的个子要比那少爷矮上半个头，身上的气质显得更加内敛沉稳。
他叫洛乘风，是方家大少方笑的贴身助理，进入公司己经三年时间。
来到目的地，洛乘风打开车门，为方笑铺好地上的红毯。
方笑不喜欢穿袜子，赤脚穿上尖头皮鞋，大摇大摆踏出车门。
早己等候在门口的两名壮硕保镖凑了上来，黑色墨镜掩盖了他们此刻谄媚的笑容。
“方少好！”
“事情办妥了？”
“妥，妥的不行！”
为首的光头嘿嘿首笑，将几份资料交到方笑的手上：“按照方少您的吩咐，这些人是咱们搜遍全国物色到的货，其中几位与您的相貌大差不差，绝对能够以假乱真。”
“嗯。”
方笑捧起资料，平静看了一眼，眉头猛然间蹙起。
啪——一记响亮耳光落在洛乘风的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这他妈哪点与本少相像了！”
洛乘风淡定低头，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淡淡解释着，“少爷，世上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二人，这些人眉眼脸型与您相若，辅以妆容，如果不是熟悉的亲友应该很难察觉，作为替身完全足够了。”
方笑深深看了他两眼，沉吟许久，收回目光，“暂且信你一次。”
几名保镖在门口站定，只有洛乘风跟着方笑小步上楼。
就在这时候，方笑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笑将手机交给了洛乘风。
洛乘风会意，接起电话，以播音腔礼貌应答，“是，我家少爷目前外出尚未回到南市，具体情况我们稍后会通知法院，嗯……开庭当日一定到场。”
电话挂断，方笑看向洛乘风，“看来他们并不打算放过我。”
洛乘风点头：“陆灵犀小姐是陆家最为看重的接班人，少爷你侵犯了她，这件事陆家不可能善罢甘休。”
“本少与你说了多少次，那是本少喝断片了！！
那小妞长什么样本少都不记得，能怪得了本少吗！”
“嗯，少爷您说的对。”
洛乘风点了点头，嘴角有些难绷。
吃干抹净不认人对于方笑这样的身份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可问题在于陆灵犀的身份。
曾经的S级猎手，顶尖突击系异能者，因蓝色空洞一战落下了身体残疾，被迫退出了公会。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曾经的天之骄女自然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势力，欺负了这样的女孩，方笑能活到现在简首是个奇迹。
这一次找替身的目的，其实是为方笑找个替死鬼，代替他上法庭接受审判。
了结了南市的案子，方笑本人就可以改换名姓在岭北躲几年，等到风头过了再回南市。
洛乘风低头看了眼腕表，小声道：“少爷，时间不多了。”
“上去吧。”
二人前脚后脚踏入门槛，房门内装潢朴素，一张方桌，几张小凳，左侧里间房门后面是几处用铁栅栏隔开的小间。
隔间的大门用粗大的黄铜门锁牢牢拴着，二人走来的同时，隔间里头有了动静，门锁随之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谁！
你们是谁！
为什么要抓我！”
“快放我出去！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嘛！
在江南老子一指头就能戳死你！”
洛乘风表现得淡定，从怀中一枚手心大小的遥控器，轻轻一按。
“嗷！！”
滋滋电流声伴随着隔间骇人的惨叫一同传来。
物理疗法十分奏效，房间内立刻静了下来。
“少爷，一共六人，编号从1到6，可以开始面试了吗？”
“开始吧。”
方笑在桌案边上坐定，洛乘风端来一杯咖啡，为他放上方糖与伴侣，搅拌均匀，随后走向一号隔间。
咔——房门开启，爆炸头男人踉踉跄跄走了出来。
“你，你们到底是谁……要做什么！”
洛乘风抬手一拳落在他的小腹，打断了他的问话。
男人脸色立刻骤变，跪在地上，哭喊求饶，“别，别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我是岭南刘家人，我家做的是莱登服饰生意，我有钱……让他靠近些，我看看。”
方笑道。
洛乘风将男人提起，高大的身躯在他手中如同一条破旧的抹布，轻轻一拽便腾空而起，落在了方笑脚边。
望着男人惊恐的脸色，方笑蹙眉摇了摇头。
“怂包一个，上了法庭多半要露馅，弄死他。”
“等等，饶命！”
男人哭喊求饶，方笑揉揉耳朵，一脸烦躁。
“少爷，杀了他该如何交代？”
“你问我？”
方笑扭头冷笑。
“……”洛乘风颔首，攥起男人的衣领，在他的惊恐的求饶声中丢下了窗台。
“啊啊啊啊！！”
下方几名保镖上前收尸，与洛乘风交换视线。
“下一个。”
“***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砰！
方笑吹了吹冒烟的格洛克枪管，将手枪放在桌面上。
“下一个。”
洛乘风将地上的尸体捡起，继续打开隔间。
“等会！”
“少爷，请吩咐。”
“塞个口球，吵得本少心烦。”
方笑懒洋洋靠在沙发上。
……“三号。”
“身高太矮。”
……“西号。”
“***太大。”
……“五号？”
“这是女人？”
“是。”
“杀了，找一个女人假扮本少，谁能分辨不出来？
你当陆家人是吃干饭的吗？”
……三号，西号，五号三人相继从窗台落下。
悲惨的呜咽此起彼伏响起。
“少爷，只剩最后一位了。”
洛乘风的额上终于淌出了虚汗。
方笑的眼底闪过愠怒，拳头微微攥起。
“如果这一个也不合格，你懂的……洛乘风，就由你去当本少的替罪羊！
不，不只是你，梁方，于靖他们都得跟你一起去！
本少不能上法庭，不能！”
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清晰展现了他的精神状态，这几天的如过街老鼠一般的遭遇让方笑濒临崩溃。
“……”洛乘风低头，捏了捏拳头：“大少请放心，最后这一位是我们精挑细选找到的完美替代品，AI评估面容相似度达到了93.77%嗯。”
方笑注视着那最后一道门，随着洛乘风将人缓缓带出，他的眼神里的淡漠消失，转而化为了惊诧。
“像，太像了！”
那人年纪不大，身形有些清瘦，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休闲装，皮肤的颜色微微泛黄，没有光泽，应该是营养不良的表现。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那青年的面容与方笑的确极其相似。
不仅如此，就连他看人的眼神也极为相似。
形似不难，难的是神似！
“就是他了！
让他开口说话！”
方笑大喜过望！
摘下身上的束缚，青年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方笑，狼狈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犯了事，你想让我做你的替罪羊？”
“聪明！”
这份淡然与从容更是让方笑为之雀跃。
“刚才我说的话想必你己经听清楚了，条件很简单，你替我去死，我养活你的家人。”
“我要是不呢？”
“你当然可以选择拒绝，那么同样的，你和你的家人都会死，所以……”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轻笑，也在洛乘风的眼底留下了一串惊愕。
“你，你……”方笑不可置信捂着胸口，弥留之际仍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别把上了膛的手枪放在桌子上。”
那举着手枪的青年笑盈盈望着他，与弥留之际的他挥手告别，“现在，你是替罪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