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导语三年前，我十五岁，亲手给最爱的校花递上一杯水。那杯水有毒，

藏着我扭曲的守护。我以为那是救赎，却差点成为永别。现在，高墙外的阳光刺痛双眼，

她就站在马路对面等我。2 重逢之痛铁门在我身后发出沉重的哐当声，

彻底隔绝了那个我待了三年的地方。阳光猛地刺入我的眼睛，带着几乎陌生的灼热。

我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漏出的光斑在视网膜上跳跃。一千零九十五天，

我每天都在想象这一刻，想象重获自由的滋味。可当它真的来临时，我只感到眩晕和不真实。

马路对面，稀疏的人群尽头，我一眼就看到她。林心怡。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风吹动裙摆，让她看起来随时会乘风而去。她比记忆里最后的样子更瘦削。

脸色在阳光下显得过分苍白。但那双我曾在无数个悔恨的夜晚，在梦里描摹过千百遍的眼睛，

正一动不动看着我。看到我望过去，她的嘴角极轻地牵起微笑。那笑意很浅，

清晨的薄雾般朦胧。我看不懂里面的含义。是原谅？是怨恨？还是仅仅久别重逢的客套？

我的脚灌了铅般沉重，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愧疚、思念、恐惧、狂喜……无数种早已强行压在心底的情绪，此刻决堤的洪水般将我吞没。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塞了团烧红的炭，灼烧着每一寸神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三年前，

我以为我用最极端的方式，给了她一场永恒的安宁。现在，她就站在那里。活生生站在那里，

看着我这个亲手把她推入深渊的罪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缓缓向我走来。

高墙、电网、过去的罪孽和疯狂，都踩在她脚下，抛在身后。

我们在相距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干净、清爽，

和三年前一模一样。风吹起她的长发。几缕发丝拂过我的脸颊，带着微痒的触感。风里，

送来她轻得羽毛般的声音。"阳晨。"她喊我的名字，声音比记忆中多了沉静。

"我们回家吧。"回家？我猛地抬起头。撞进她那双依旧清澈，

却多了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的眼睛里。心脏狂跳不止。我们之间，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

还有"家"吗？3 秘密誓言一切的源头，要追溯到高中开学后不久。我和林心怡是邻居，

从小一起长大。她就是我生命里的光。安静、美好，却又带着易碎的脆弱感。

我习惯了跟在她身后。习惯了为她赶走弄堂里吠叫的野狗。

习惯了在她受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保护她，似乎是我与生俱来的本能。升入重点高中，

她优异的成绩和清丽的外表，让她很快成为校园里的焦点而我，只是个成绩中游，

样貌普通的男生。淹没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可她待我，和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那是个普通的周二下午，体育课。老师要求绕着操场慢跑三圈。林心怡跑在我前面。

她浅色的运动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第二圈过半的时候，她毫无征兆向前倒了下去。

那一瞬间，世界在我耳边失去了所有声音。我的心脏仿佛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林心怡！"我发疯似的冲过去。周围同学的惊呼和老师的呼喊都变成模糊的背景音。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倒在地上的身影。她苍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医院里，

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冷的恐慌。医生面色凝重。

"这是老毛病了，先天性的心脏问题，医学上叫心肌病。""不能受***，不能剧烈运动，

需要长期服药和静养。"病床上，林心怡醒来后，脸色比白色的床单还要透明。

她看到守在床边的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对我坦白了一切。这个病，

定时炸弹般埋在她身体里，从小就跟着她。她的父母为了给她赚取高昂的医药费，

常年在外地奔波。做着辛苦的生意，拼尽全力想给她最好的生活。

她不想让老师同学知道这件事。不想当成异类。不想在学校里接受那些同情的、好奇的，

或者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阳晨，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她拉着我的手。

冰凉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祈求和无助。看着她这副脆弱的样子，

我的心泡进了柠檬水里。又酸又涩，疼得厉害。"我保证。"我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一字一句，用尽了我毕生的力气起誓。"我会跟你的家人一样，守护这个秘密。永远。

"从那天起，保护林心怡，保护她的秘密，就成了我刻在骨子里、融入血液里的本能。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遵守这个誓言，就能让她永远快乐、无忧无虑。却不知道，

正是这个沉重的誓言，将我一步步拖向了疯狂的深渊。4 蝶舞风波艺术节的临近，

让整个校园都充满了兴奋的气息。林心怡报名了独舞，曲目是《蝶》。

她对这个节目倾注了全部的热情。每天放学后，舞蹈室里总有她不知疲倦的身影。

我经常隔着玻璃窗看着她。她在镜子前一遍遍练习。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和后背。

单薄的身体脱力而微微颤抖，却依旧不肯停下。我心疼得无以复加，无数次劝她休息。

她总是笑着摇头。眼睛里闪烁着对舞台的渴望。"还差一点点，阳晨，就差一点点就完美了。

"那份执着和美丽，让我着迷，也让我心忧。正式彩排那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她穿着洁白的舞裙，即将破茧的蝴蝶般。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跳跃，

都充满了美感和生命的力量。最后一个高难度的连续旋转后，意外发生了她终因体力不支，

身体猛地一软。在我眼前直直地向舞台下倒去。"林心怡！"我几乎凭着本能。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第一个冲了上去。在她落地前稳稳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的身体滚烫，呼吸急促而微弱。我感受着怀里轻飘飘的重量。心脏紧缩。我抱着她，

拨开人群。发疯似的冲向医务室。老师见状，紧急暂停了彩排。混乱中，

我身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你看她那副样子，林黛玉都没她会装。

""不就是想博同情吗？体力不行还非要抢这个风头。""谁让人家是校花呢。

""晕倒一下，那个阳晨就跟死了爹妈一样冲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演什么偶像剧呢，

真够恶心的。"那些夹杂着嫉妒和讥讽的话语。淬了毒的细针般，

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耳朵里。我猛地回头。用杀人般的目光狠狠地瞪了过去。

那几个嚼舌根的女生才悻悻地闭上了嘴。我怀里的林心怡把脸埋得更深了。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我怀里微微发抖。我知道，她不是身体的病痛。

而是那些无孔不入的恶意。那次彩排的晕倒，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石子。

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演变成了肮脏的旋涡。学校论坛上，一个匿名帖子悄然出现。

《扒一扒某校花的装病内幕》帖子里，有人声称亲眼看到林心怡在没人的时候活蹦乱跳。

晕倒都是演的，就为了博取关注。更有人开始深挖她的"黑历史"。

说她初中就和好几个男生暧昧不清。还有人发了张模糊的照片。

说是在医院附近的药店看到她买避孕药。那张照片其实根本看不清脸。但在有心人的煽动下，

大家都认定那就是她。帖子下面的回复更是不堪入目。"我就说嘛，清纯都是装出来的。

""阳晨那个舔狗还当宝呢。""人家估计背地里不知道跟多少男的好过。""这种女的，

指不定身上有什么脏病呢。"林心怡看到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把手机摔在地上。

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我捡起她的手机。看着那些恶毒的言论，

怒火在胸腔里燃烧。5 暴力冲突导火索很快点燃。班上那个一直嫉妒林心怡的女生，

叫周莉。她在一次课间，当着许多人的面。看到林心怡在和同学讨论舞蹈动作，

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呦，我们的病西施回来了？""怎么，在医务室没躺够？

""没骗到阳晨足够的眼泪啊？"林心怡的脸瞬间白了。没有说话。周莉见状，更加得意。

她掏出手机，故意大声地念着论坛上的评论。"大家看看啊，

网上都在说咱们学校有个装病的绿茶婊呢。""哎呀，这描述的，不就是某人吗？

"她学着林心怡舞蹈里的动作。夸张地扭了一下腰，对着周围的男生们媚笑。

"天天扭得跟条水蛇似的。""不就是跳给男人看的吗？""我看艺术节干脆别叫《蝶》了。

""改名叫《骚狐狸精现形记》得了！""专门勾引男人的那种！"哄笑声四起。

几个男生还吹起了口哨。眼神在林心怡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听说还去买过那种药呢，

啧啧啧。""装什么清纯啊，背地里不知道有多浪。"那一刻，

我脑子里的血"嗡"地一下全涌了上来。眼前一片猩红。我什么都没说。激怒的野兽般，

径直冲了过去。一把掀翻了周莉的桌子。"哗啦——"书本、文具、水杯散落一地。

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包括林心怡。

周莉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尖叫。"阳晨你疯了！""你凭什么动我东西！

"我死死地盯着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果不是林心怡及时冲过来。

从身后死死拉住我的胳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着"阳晨，别这样，我们走"。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后果可想而知。我叫到教导处。听着主任唾沫横飞的训斥。

写了三千字的检讨。并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当成反面教材，在全校师生面前点名批评。

"高二三班的阳晨同学。""一点小事就在教室里大打出手。

""这种暴力倾向必须严肃批评！"主任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操场。

台下窃窃私语声四起。"就是那个为了林心怡掀桌子的？""真够狠的，听说差点打人呢。

""林心怡也真是。""明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还让人家男生为她出头。"但这，

仅仅是个开始。6 舔狗下场当天放学后。几个自称是周莉"朋友"的男生。

在教学楼后的厕所里堵住了我。"你挺横啊？""敢动我们莉莉？"为首的男生留着寸头。

痞气十足地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我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拳头就落了下来。

我寡不敌众。很快就按在地上。肮脏的鞋底踩在我的脸上。混杂着烟臭的口气在我耳边响起。

"小子，以后离林心怡远一点。""她不是你这种货色能碰的！""再敢找莉莉麻烦，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其中一个男生还拿出手机。对着我鼻青脸肿的样子拍了张照片。

"发到论坛上去。""让大家看看这个舔狗的下场。"我回到家。

看着镜子里那个鼻青脸肿、嘴角流血、狼狈不堪的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潮水般攫住了我。

我以为我在保护林心怡。可结果呢？我处分挨打。而她也卷入了更深的流言蜚语之中。

论坛上，我挨打的照片顶到了首页。《舔狗的下场：为博美人一笑，

惨遭群殴》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活该，谁让他不自量力。

""林心怡估计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这种男的最恶心了。""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怪别人。"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去保护她？7 绝望深渊从那天起，

一切都开始失控和崩溃。校园里关于我和林心怡的流言愈演愈烈。

有人开始造谣说林心怡其实是在"养鱼"。一边吊着我。一边还和校外的社会人士有来往。

有人说看到她上了辆豪车。暗示她在做见不得人的交易。这些谣言病毒一样迅速传播。

连老师们看我们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班主任把我们分别叫到办公室谈话。"阳晨，

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总想些有的没的。""林心怡，女孩子要自重。

""不要给人留下话柄。"那些话刀子一样。刀刀都插在林心怡最脆弱的地方。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她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

也蒙上了怯懦和恐惧。她不敢一个人在走廊走路。不敢抬头看别人的眼睛。不敢去食堂吃饭。

总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跟随着她。有一次，她在去洗手间的路上。几个女生围住了。

她们把她推到墙角。往她身上泼了瓶墨水。"装什么装，***就是***。""洗都洗不干净。

"当我找到她时。她蜷缩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白色的校服染成了黑色。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身体的病痛和精神的压力。两座大山般，压得她濒临崩溃。我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脸。

心如刀割。我觉得自己无比无能。彻头彻尾的废物。我发过誓要保护她可我做的每一件事，

似乎都让情况变得更糟。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8 蛊惑之爱就在这时。我溺水的人般。

抓住了根我以为是救命稻草，实则是毒藤的东西。那天晚上，我在家里。

感受着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我打开电脑。

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怎么才能真正地保护一个人，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屏幕上跳出了无数个链接。我点进了个看起来很隐秘的论坛。论坛的置顶帖写着："用爱，

治愈一切伤痛。"里面都是和我有类似困境的人。他们倾诉着自己的痛苦和无助。

咒骂着这个世界的不公。我找到了组织般。一口气看了个多小时。

把自己的故事也匿名发了上去。很快，个网名叫"知心姐姐"的人主动私信了我。

她的头像是朵温暖的向日葵。她的文字，也阳光一样。精准地照进了我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她耐心地听我倾诉我对林心怡的爱。我的愤怒和无力。她没有评判我打架的行为。

反而和我一起咒骂那些伤害林心怡的人。她说她完全理解我的感受。"我懂，我完全懂。

""他们不懂你的爱有多深。""才会觉得你的保护是种错误。

""你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错的是这个肮脏的世界。

"她的文字带着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安抚力量。"可是我只会让她更痛苦！""我打架处分，

她传更难听的谣言。""我做的每件事都在她伤口上撒盐！"我敲打着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