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晨光里的蜜糖与暗影凌晨五点的天光，像一层薄纱裹着整座城市。
我站在衣帽间镜子前，指尖划过定制西装的领口，料子挺括得恰到好处，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胀满了期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今天是我和林晚结婚的日子。镜子里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我叫陈默，今年二十八，
在一家建筑设计院做工程师，不算大富大贵，但凭着这几年的打拼，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
攒下了婚房的首付，也攒下了对未来的满心憧憬。而这憧憬的核心，就是林晚。
我和林晚认识三年，是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
站在角落安安静静地翻资料，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搭话，她抬头时眼里的羞怯，像一颗糖，一下甜到了我心里。相处下来，
我越来越觉得林晚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她家里的情况不好，父亲老林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
把家里的积蓄败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母亲常年卧病在床，
需要人照顾；下面还有个刚上大一的弟弟，正是花钱的时候。林晚早早地出来工作，
在一家小公司做行政，工资不高，却要扛起大半个家的开销。我记得第一次跟她回家，
看到的是昏暗狭小的老房子，墙上贴着泛黄的报纸，母亲躺在床上咳嗽，父亲躲在阳台抽烟，
眉头拧成一团，地上全是烟蒂。林晚给我倒水时，手指因为常年做家务显得有些粗糙，
她低着头说：“让你见笑了。”我没笑，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那天之后，我就暗下决心，
要好好照顾她，帮她撑起这个家。赌鬼父亲被追债的找上门，
是我拿着刚发的项目奖金去填的窟窿。那天晚上，林晚抱着我哭，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
她说：“陈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值得。”我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值得，
只要是你，就值得。”母亲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手术费要十几万，林晚急得满嘴起泡，
四处借钱却处处碰壁。是我找亲戚朋友周转，又抵押了自己名下的一辆代步车，
才凑齐了手术费。手术室外，林晚紧紧抓着我的手，指甲都嵌进了我的肉里，她说：“陈默，
等我们结婚了，我把我所有的都给你，我的人，我的心，还有……我的身体，我一直留着，
想给我最爱的人。”那句话，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里。我一直记得她说出这句话时，
眼里的真诚和羞涩，那是我见过最动人的模样。从那天起，我对这份感情更加珍视，
也对我们的婚礼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掀开她的头纱，期待着交换戒指的瞬间，
期待着把这个我疼了三年、护了三年的姑娘，正式娶回家。“默哥，准备好了吗？
接亲的车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伴郎大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来了。”楼下，六辆黑色的奔驰排成一列，
车头系着鲜红的绸带，格外喜庆。司机们穿着统一的黑色礼服，站在车旁抽烟聊天。
我扫了一眼，看到主婚车的司机是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染着一头黄毛，眼神吊儿郎当的。
“这是阿凯，我朋友，今天特意来帮我开车的。”林晚的电话刚好打过来，语气里满是雀跃，
“陈默，我已经打扮好了，你快点过来接我呀，我等不及要嫁给你了。”“好，马上就来。
”我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不适，对着电话笑了笑。林晚的朋友我大多认识，
这个阿凯倒是第一次听说，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她以前的同事或者发小，也就没再多问。
车队缓缓驶出小区，朝着林晚家的方向开去。我坐在主婚车的副驾驶座上，阿凯开着车，
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瞟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陈哥，跟林晚姐处了挺久了吧？
”阿凯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得有些过分。“三年。”我淡淡回应，不想跟他多聊。“三年啊，
不容易。”阿凯笑了笑，踩了一脚油门，“林晚姐可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得好好对她。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他的语气里总透着一股奇怪的熟稔，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我没再接话，转头看向窗外，街道两旁挂着零星的红灯笼，处处都是喜庆的氛围，
可我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快到林晚家小区的时候，我手机响了，
是母亲打来的，问我到哪了，让我注意安全，接了新娘早点回来。挂了电话，
我低头想把手机放回口袋，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副驾驶座的座椅底下，
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起初我以为是掉进去的硬币或者钥匙扣，随手想捡起来，
可指尖触到的质感却有些奇怪——滑溜溜的，带着塑料包装的纹路。我皱了皱眉，
弯腰伸手进去，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看清手里的东西时，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个小雨伞，包装是亮眼的粉色，上面印着一串暧昧的英文，
显然不是我或者林晚准备的东西。我们的婚礼用品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喜糖、红包、甚至是备用的生活用品，都是清一色的喜庆红色，
绝不可能有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粉色小雨伞。而且，这个位置，就在我和林晚的座位之间。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在疯狂滋生。
我转头看向阿凯，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这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
阿凯愣了一下，随即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啊？什么东西？”“这个！
”我把那个小雨伞举到他眼前，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拔高，“这是谁的？为什么会在婚车上？
”车猛地刹了一下，停在了路边。后排的伴娘惊呼一声，林晚的声音随即传来，
带着一丝不耐烦：“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停车了？”我没回头，
眼睛死死盯着阿凯：“我问你话呢，这是谁的？”阿凯抿着嘴，不说话，脸色有些发白。
“陈默你干嘛呢？”林晚推开车门，从后排走了过来，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脸色瞬间变了，
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带着一丝怒意，“你拿着这个干什么？发什么神经？”“发神经？
”我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林晚，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我们的婚车上？在你找的司机的车里？”“不知道啊！”林晚皱着眉，
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小雨伞，扔到了车外，“可能是哪个乘客落下的吧？阿凯开网约车的，
偶尔会拉到不同的人，落下东西很正常啊！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网约车？
”我愣住了，“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特意来帮你开车的吗？”“他是我朋友啊，
他平时开网约车，今天特意请假来帮我忙的，怎么了？”林晚的语气越来越冲，“陈默，
你到底想干什么？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非要揪着一个破东西不放吗？”“破东西？
”我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林晚，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这真的是别人落下的？”林晚被我看得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又硬起心肠，
护在了阿凯身前：“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陈默，你凭什么这么凶阿凯？
他好心来帮我们，你这么对他，合适吗？”“我凶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晚，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在我们的婚车上，发现了这种东西，我问一句都不行吗？
”“不行！”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周围已经有路人驻足围观，指指点点，“陈默，
你别太过分了！这个东西就算是我和他用的，又怎么样？你凭什么凶他？我都说了，
我的身体会留给你，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种小事不放？你是不是就是不信任我？
”“我和他用的……”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我呆呆地看着林晚，
看着她护着阿凯的样子，看着她眼里的愤怒和理所当然，心里那点仅存的希望，
瞬间化为灰烬。原来，那些我以为的巧合，那些她偶尔的晚归，那些她手机不离身的警惕，
都不是我的错觉。原来，她说的要把身体留给最爱的人，只是一句骗我的谎话。原来，
在我为她的家倾尽所有，在我满心欢喜地准备迎娶她的时候，她早已背叛了我。“小事？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但我硬生生忍住了，“林晚，在你眼里，
这就是小事？”“不然呢？”林晚梗着脖子，脸上带着一丝破罐破摔的决绝，“陈默，
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我也很感激你，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和阿凯是真心相爱的，
只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帮助，所以才答应跟你结婚。我本来想着，
结婚后好好跟你过日子，把过去的事情都忘掉，可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真心相爱？
不能没有我的帮助？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把我这三年来的付出和深情，
撕得粉碎。我想起了为了给她妈妈凑手术费，我抵押的车；想起了为了帮她爸爸还赌债，
我向朋友低头借钱的窘迫；想起了为了供她弟弟上学，我省吃俭用，
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想起了她哭着说会一辈子对我好，说要把身体留给我的时候，
我有多感动。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看着林晚，
又看了看她身后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阿凯，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我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
竟然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一场在婚礼当天就被戳穿的背叛。“好，好得很。”我点点头，
压下心里翻涌的恨意和绝望，转身坐回了车里，“开车，去酒店。”林晚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她皱了皱眉，也跟着坐进了后排，
车厢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阿凯发动了汽车，车子缓缓驶向酒店。我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林晚刚才的话，全是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心脏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曾经以为，林晚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我疲惫生活里的希望。我以为，
只要我足够努力，足够爱她，就能给她幸福，就能让她忘记过去的苦难，和我一起好好生活。
可我错了，错得离谱。有些人，你永远也喂不饱；有些心，你永远也捂不热。
车子驶进酒店停车场，远远就能看到门口挂着的巨大喜字，还有来来往往的宾客，
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他们不知道，这场婚礼，已经变成了一场即将上演的闹剧。
我推开车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既然她想演，
那我就陪她演到底。只不过，这场戏的结局，不会是她想要的样子。
第二章 红毯上的决裂酒店大堂里，人声鼎沸，喜气洋洋。
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舞台中央，两侧摆满了鲜花，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糖果的甜腻气息。我的父母穿着正式的礼服，
正忙着招呼前来道贺的宾客，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看到我进来，母亲立刻迎了上来，
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陈默，可算回来了，接到晚晚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林晚和伴娘正从后面的车上下来，她穿着洁白的婚纱，
头纱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脚步有些迟疑。“接到了，在后面。
”我抽回手，语气尽量平静，“妈，你先忙着，我去跟岳父岳母打个招呼。
”老林和林晚的母亲也来了，林母因为刚做完手术不久，脸色还有些苍白，
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由林晚的弟弟林浩陪着。老林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烟，却没点燃，
看到我过来，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陈默，辛苦你了。”“应该的。”我点点头，
目光掠过林母，“阿姨身体还好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没事没事，
今天是晚晚的大喜日子，我就算再不舒服也要来。”林母笑了笑，拉着我的手，“陈默，
以后晚晚就交给你了，她从小就苦，你要好好对她，别让她受委屈。
”我看着林母真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林母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摊上了老林这么个丈夫，
一辈子操劳，受尽了苦。如果不是林晚的背叛，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她，让她安享晚年。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会的。”我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嘲讽，轻轻抽回了手，“阿姨，
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舞台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转身离开的时候，
我听到林浩在跟林母抱怨：“妈，姐夫怎么怪怪的？是不是不高兴啊？”“别瞎说！
”林母呵斥了一句，“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能就是太紧张了。”紧张？
我确实很紧张，紧张着怎么在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上，
给林晚和她的“真爱”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婚礼仪式定在十一点十八分开始。
离吉时越来越近，宾客们陆续走进宴会厅，找位置坐下。我的朋友们也都来了，围在我身边，
笑着打趣我，说我今天帅得人神共愤，娶到了林晚这么漂亮的老婆，真是好福气。
我笑着回应，心里却像冰窖一样冷。大张拍了拍我的肩膀：“默哥，怎么看着不太高兴啊？
是不是太紧张了？放松点，娶媳妇是好事，别绷着。”“没事，可能有点累。”我笑了笑，
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红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下心里的憋闷。
十一点十八分，婚礼进行曲准时响起。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林晚挽着老林的胳膊，
一步步走了进来。洁白的婚纱拖在地上，头纱轻轻飘动，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嘴角带着微笑，看起来美丽又圣洁。宾客们纷纷起身，鼓掌祝福，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我的父母坐在主位上，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我站在舞台中央，看着向我走来的林晚，
心里一片荒芜。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幻想过她穿着婚纱向我走来的样子，
我以为我会激动得流泪，会满心欢喜地迎接她。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这个女人，
穿着我为她精心挑选的婚纱，踩着我为她买的高跟鞋，即将成为我的妻子，可她的心里，
却装着别的男人，甚至在我们的婚车上，留下了她和别的男人的痕迹。
老林把林晚的手交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肩膀，哽咽着说：“陈默，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好好对她。”我看着老林泛红的眼眶，心里没有丝毫感动，只有厌恶。
如果不是他嗜赌如命，林晚的生活或许不会这么艰难，或许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但这不是她背叛我的理由。“我会的。”我再次说出这句话，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林晚抬头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似乎想跟我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我们并肩站在舞台中央，
面对着台下的宾客。司仪拿着话筒，用热情洋溢的声音说着祝福的话，
讲述着我和林晚的“爱情故事”——那些他从我们这里听来的，被美化过的，
充满了浪漫色彩的故事。台下的宾客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陈默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晚女士为妻，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
都永远爱她、珍惜她、照顾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司仪把话筒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林晚的眼睛，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还有一丝紧张。她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
包容她的一切，会在这个时候，说出那句“我愿意”。可她错了。我接过话筒，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台下，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我的父母，她的父母，
我们的朋友，还有那些陌生的宾客。他们都在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我笑了，笑得很轻，
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不愿意。”三个字，清晰地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透过话筒，
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瞬间，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司仪手里的话筒差点掉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陈、陈默先生，
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我说，我不愿意。”我再次重复，声音比刚才更大，
更坚定，“我不愿意娶林晚为妻。”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陈默，你、你说什么？你疯了吗？”“我没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