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签字沈执的白月光回国那天，我正把煎糊的鸡蛋倒进垃圾桶。
手机屏幕亮着楚腰刚发的朋友圈：“七年了，这座城市还记得我吗？”配图是机场落地窗，
和她无名指上那枚刺眼的钻戒——和沈执保险柜里那枚一模一样。
那枚他曾经醉酒后抱着呢喃“总有一天要送出去”的钻戒。“看什么这么入神？
”沈执系着领带从身后走来，身上是我熟悉的雪松香气。这个味道陪伴了我五年，
此刻却让我胃里一阵翻涌。他目光扫过我的手机屏幕，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伸手拿过手机，
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冰凉。他眉头微蹙：“她回来了怎么没告诉我？
”我低头把糊掉的煎锅泡进水槽，洗洁精泡沫漫过手背，试图洗净那上面残留的油烟味。
“可能想给你个惊喜。”他放下手机，声音听不出情绪：“晚上陪我去接风宴。
”水龙头哗哗作响。我看着荡漾的泡沫，想起三年前楚腰出国时，
沈执醉醺醺地抱着我说：“晚晚，还好有你。”那一夜他滚烫的泪水落在我颈间，
而我天真地以为那是为我而流。现在，正主回来了。“我不太舒服，你自己去就好。
”我关掉水龙头，声音和泡沫一样轻飘。沈执转过我的肩膀，嘴角噙着惯有的嘲弄：“江晚，
你是在害怕？”是啊，我在害怕。怕他看穿我深藏五年的秘密，
怕我精心维持的平静在他白月光回国这天土崩瓦解。更怕他看见我藏在药盒最深处的诊断书，
怕他眼中的怜悯多过爱意。但我说出口的却是：“订制婚纱到了，约了十点改尺寸。
”多么可笑的借口，那件婚纱三年前就做好了，他一直忘了陪我去取。他松开手，
像碰到什么脏东西。“随便你。”看着他穿上外套准备离开，我轻轻开口：“沈执，
我们离婚吧。”他身形一顿，缓缓回头。那双曾盛满星海的眼睛此刻结满寒冰：“你说什么？
”我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过去：“字签好了，财产你看着给就行。
”他盯着协议上早已干透的签名，笑了：“江晚，你早就准备好了？”“嗯，
不打扰你们破镜重圆。”他一把抓过协议，纸张在他指间皱成一团。“好，很好。
”龙飞凤舞的签名划破寂静，“如你所愿。”门被摔上的巨响震得碗柜发颤。
我扶着料理台慢慢蹲下，从口袋摸出皱巴巴的诊断书——胃癌晚期，淋巴转移。
日期是三天前，医生建议立即住院。我把诊断书撕碎冲进下水道，像冲走这五年偷来的时光。
第二章：老宅人间走马，2023.3.14，
13:20——梧桐絮又飞了林医生举着相机，看我在青石板路上蹦蹦跳跳。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我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时候，
我天天在这条路上等沈执放学。”我指着路边的梧桐树，“他总从那个拐角跑出来，
校服甩在肩上，看见我就笑。”镜头随我手指的方向转动，落在斑驳的树皮上。
那里刻着一行稚拙的字迹：沈执要永远爱江晚
林医生调整焦距的手顿了顿：“要拍这个吗？”我伸手抚摸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
仿佛能触摸到十六岁的夏天。沈执把削笔刀按进树干，碎木屑沾在他睫毛上，
我踮起脚帮他吹掉，他趁机偷亲我的脸颊。“拍吧，”我说，“再过几年，
可能就被新树皮盖住了。”就像他当年说永远时，那双真诚的眼睛。林医生是我的主治医师，
也是医学院时期的学长。确诊那天，他在诊室外抽了半包烟，
然后红着眼眶问我：“要不要记录些什么？”“记录我怎么死吗？”“记录你怎么活过。
”于是有了这盒录像带。老宅是外婆留下的，白墙黑瓦，天井里长满青苔。自从父母去世后，
我已经五年没回来了。当年卖掉这房子给父亲治病，是沈执偷偷买下，
在我生日那天把房本放在我手心。“晚晚，我们以后回家养老。”那时他刚创业成功，
眼睛里有光，“等我们老了，就在院子里种满茉莉，你最喜欢的。”现在，我真的回来了。
一个人。第三章：茉莉枯了人间走马，2023.3.14，
14:05——药比糖苦推开老宅的木门，灰尘在阳光中起舞，像一场迟来的欢迎仪式。
窗台上那盆茉莉已经枯萎，枯黄的叶子一碰就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作尘埃。
“这是沈执送我的第一盆花。”我对着镜头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
“大学时放在宿舍阳台，他每天翻墙来浇水。有次被保安追着跑，差点记过。
”林医生在厨房熬药，中药味弥漫整个屋子，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
他坚持要我接受保守治疗，哪怕只能延缓一点点时间。“过来喝药。
”我凑近镜头做鬼脸：“观众朋友们，现在表演生吞黄连——”话未说完，
剧烈的咳嗽从喉咙深处涌上来。我慌忙转身，还是晚了一步，鲜血溅上枯萎的茉莉，
像雪地里落下的梅花，刺眼又凄凉。林医生冲过来时，我已经用袖子擦净窗台。“没事没事，
”我喘着气摆摆手，“茉莉枯了也好……反正再也开不出花了。”他看着我袖口的血迹，
眼睛红得可怕。“江晚，你必须住院。”“住院就能活吗？”“至少能多活几个月！
”“然后呢？躺在病床上等死？”我望着空花盆轻笑，“林医生，
让我按照自己的方式告别吧。”他沉默地扶我坐下，递来温热的药碗。我仰头一饮而尽，
苦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底。比苦更难受的，是想起沈执第一次送我茉莉时说的话：“这花好养，
只要有点阳光和水就能活。”就像他以为的我，给点爱就能灿烂一辈子。
第四章：婚纱人间走马，2023.3.15，
10:17——婚纱还在等他阁楼的楼梯吱呀作响，每踏一步都扬起细密的灰尘，
在从木窗缝隙透进来的光柱中飞舞。檀木箱放在最角落，
箱盖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沈执的杰作。我费劲地打开箱扣，
婚纱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璀璨，珍珠反射着微弱的光，像夜空中零落的星。
林医生举着相机惊呼：“这是？”“沈执设计的。”我抚过裙摆上的珍珠，
每一颗都是他亲手缝上去的，“他说要让我做最美的新娘。”那是我们最相爱的时候。
他刚创业，白天跑客户，晚上画设计图。我半夜醒来，总看见他坐在台灯下，
针线在他粗粝的指间翻飞。有次针扎进手指，血珠冒出来，
他笑着说：“这样婚纱上就有我的血了，你永远都逃不掉。”“为什么要自己做？
”“因为我的新娘，什么都该是最好的。”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
定制婚纱的师傅换了一波又一波，这件最初的版本却被遗忘在阁楼。就像他忘记，
他曾经那样爱过我。咳嗽突然袭来，比任何一次都猛烈。我扶着箱子弯下腰，
鲜血从指缝滴落，在婚纱上晕开细小的红点，像雪地里的梅花，凄美又刺眼。“江晚！
”林医生冲过来。我迅速合上箱盖，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所有证据。“帮我捐了吧，
”我笑着说，“或许别的姑娘能用上。”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舍得？”“人都要走了，
还有什么舍不得。”下楼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从木窗的缝隙漏进来，
正好落在檀木箱上，像一场迟来的婚礼聚光灯。第五章：不速之客人间走马，
2023.4.1，09:12——愚人节的真心话医院的消毒水味让我作呕。
林医生刚帮我扎上输液针，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缓解了持续不断的疼痛。
走廊就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清脆，傲慢，每一步都踏在我心上。门被推开，
楚腰挽着沈执站在门口。她今天穿了一身香奈儿套装，精致得像是来参加时装周，
而不是探病。“阿执说有些旧物放在这儿……”她的目光落在我光秃的头顶，惊讶转为怜悯，
“天啊，江晚，你这是……”我下意识想藏起输液管，却被她先一步掀开被子，
露出我瘦骨嶙峋的手臂。“真是报应。”她轻声说，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沈执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他从进门就没看过我一眼，仿佛我是件碍眼的家具。
林医生正要开口，我按住他的手臂：“婚纱在阁楼檀木箱里。”楚腰满意地转身，
项链从领口滑出——那枚我曾在沈执保险柜见过的钻戒，此刻正悬挂在她胸前，
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对了，”她在门口回头，笑靥如花，“下个月婚礼，记得收看直播。
”门关上后，林医生一拳砸在墙上：“她明明知道！”“知道什么？”我拔掉针头，
血珠从手背渗出，“知道我快死了？还是知道沈执娶她是因为赌气？”他震惊地看着我。
“楚腰是他初恋，当年为了出国甩了他。沈执娶我，不过是因为我出现得刚好。
”我擦掉手背的血迹，“现在白月光回来了，我这个替身也该谢幕了。”窗外，
梧桐絮飘得正盛。我想起十六岁那年，沈执在树下偷偷亲我，梧桐花落满我们肩头。“晚晚，
我会永远爱你。”原来永远，只有一个夏天那么长。第六章：婚礼人间走马，
2023.5.20，20:00——世纪婚礼电视正在直播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