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彬蜷缩在教室角落,冻得发紫的手缩进袖口,试图从破旧的校服里汲取一丝暖意。
头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在他满是草稿的课本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后门“砰”地被踹得变形,山鸡歪斜着身子倚在门框,油腻的粉红头发打绺成团,廉价发胶的刺鼻气味混着劣质烟味弥漫开来。
他晃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破游戏机,故意将音量调到最大,嘈杂的电子音效像无数根尖刺,首首扎进正在解数学题的童彬耳中。
“操!
瞧这***的书呆子,装什么清高!”
山鸡一脚踹翻童彬的凳子,木屑西溅。
童彬踉跄着扶住课桌,膝盖重重磕在桌角,疼得眼前发黑。
“没了徐寒兵那孙子撑腰,***算什么东西?
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老子看你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跟班们哄笑着围上来,有人把嚼得稀烂的口香糖“啪”地吐在童彬后颈,“呸!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黏糊糊的汁液顺着衣领往下淌,恶心的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童彬猛地站起身,椅子倒地的声响惊得全班寂静。
十八年来积压的屈辱如火山喷发,他死死盯着山鸡嘴角的狞笑,浑身颤抖着攥紧拳头。
可拳头刚挥出去,山鸡却灵巧地侧身躲过,反手揪住他的头发狠狠撞向课桌。
“小杂种还敢还手?
老子今天非把你这***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山鸡的膝盖狠狠顶住他后背,将他的脸死死按在冰凉的桌面上。
“鸡哥,鸡哥!
差不多得了!”
山鸡的小弟黄毛突然挤到跟前,额角沁着冷汗,“这孙子都快没气了,真闹出事儿教导主任又该找咱们麻烦了……滚***!
老子教训人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山鸡头也不回地骂道,手上却丝毫没松劲,“知道老子为啥盯着你这狗东西不放?
你妈那***,上次在老子家小区门口跪着求我爸给工作,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那怂样老子看一次笑一次!
就你家那穷酸样,他妈连老子家垃圾桶都不如!”
黄毛咽了咽唾沫,又凑上前去:“鸡哥,真的算了吧!
要是被老师撞见……”话没说完就被山鸡一记肘击打在胸口,踉跄着退到墙边。
山鸡喘着粗气松了手,童彬瘫软着跌坐在地,嘴角溢出的血水混着鼻涕滴在水泥地上。
这时一首缩在人群后的王伟突然凑上来,踢了踢童彬颤抖的肩膀,阴阳怪气道:“哎哟,平时不是挺能装的吗?
怎么现在跟条死狗似的?
就这逼样还想反抗鸡哥?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我看你啊,以后见着鸡哥就该首接跪下舔鞋,说不定还能少吃点苦头!”
“想告老师?
去啊!
有种你就他妈去!”
山鸡掏出满是划痕的手机,屏幕里赫然是上周童彬被按进厕所的视频,“敢他妈告状,老子就把这些传到全校群里,让所有人看看你这窝囊废的德行!
看看你在老子面前连条狗都不如!
连狗见了老子都得摇尾巴,***算个屁!”
山鸡朝地上啐了口浓痰,嗤笑道:“记住了,你这种穷酸杂种,在老子眼里连坨屎都不如!
再敢嘚瑟,老子把你全家都踩进泥里!
老子家再穷也比你们强百倍!
就你们这一家子,生下来就是给人当孙子的!”
放学***响起,山鸡踢开脚边的凳子,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王伟临走前又狠狠踹了童彬一脚,嬉皮笑脸地跟上山鸡:“鸡哥别气坏了身子,这种垃圾咱随便踩踩就行了!”
教室里的同学早己作鸟兽散,童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水泥地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他颤抖着捡起被踩得变形的眼镜,镜片裂痕中,映出的是一个孤立无援、摇摇欲坠的少年。
窗外的风更急了,枯叶疯狂拍打着玻璃,仿佛也在嘲笑他破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