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快哉快哉。”
年瑾荣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学校不仅不让送饭，点外卖更是白日做梦。
相处两星期，和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朋友也算熟悉起来，但就是摸***看不透，像隔着一层面纱。
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学长啊学长，你干那件事时，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后辈怎么办，给我们连最后一条路都切断了。”
年瑾荣扔下手机，“抱头痛哭”起来。
“我最近排查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周三周西这两天，会相对放松一些。”
许宸悠在梳理知识点，他总是很忙。
“你可以试试。
如果碰到有纠纷的，那就是天助人也。”
年瑾荣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为了拿个外卖还要贡献兄弟这种事，***不出来，有没有更体面的方法。”
“体面的吗，我想想。”
许宸悠停下手中动作，静静思索起来。
“你还真想啊。”
年瑾荣困得要死，昨晚背书是认真的，开黑也是认真的。
“路远池，你怎么天天往厕所钻，那里有什么很吸引你吗。”
王椰晚一手攥着教材，一手拿着缴获的战利品。
路远池低着头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
“赵老师，这孩子今天在厕所附近玩手机被隔壁班常主任逮到了。
审问一顿，什么都招了。”
福橘有些困惑，她明明收过一次路远池手机。
从办公桌柜子一翻，卸下手机壳，什么都明白了。
她放下备用机，挑挑眉，“王老师，你先上课吧。”
随后，她向路远池招招手，走出教室。
年瑾荣坐在后门，窗玻璃擦的干净明亮。
向外望，路远池新染的渐变发尾在夕阳下发亮。
“咳咳。”
许宸悠低咳两声，年瑾荣一下别过头，攥着笔就开始唰唰写。
王椰晚没发话，继续讲下去。
后座传来哐啷哐啷的噪音，是路远池正提着包换位，跑了三趟才拿完书。
“二位好啊。”
路远池咧嘴笑着，露出虎牙，没有丝毫悔改之心。
“福橘就是太心软了。”
年瑾荣喜欢靠着椅背，露出半边脸，“给你爸妈打电话，你不就玩完了。”
“握草，你能不能说点吉祥话。”
路远池将板凳踢回桌下，拿书向后站。
“二狗，我真没空陪你闹了，我要发力了。”
“滚吧。”
晚饭前最后一节课终于解放，班里多数人蜂拥而出。
有神秘人采访过，为什么评分低下的饭菜还这么多人抢。
大家统一话术——不好吃也得吃，总比饿的眼冒金星强。
“年瑾荣，许宸悠，你俩不去吃饭了?”傅宁初刚挂完水，整个人还是轻飘飘的状态。
“嘘。”
年瑾荣食指放在嘴前，打了个噤声手势。
傅宁初明白了，赶忙压低声音，“不是，你俩要点外卖啊。”
许宸悠摇摇头，“没点外卖，刚刚有人被抓。”
“高一生吗，我懂，我入学时也干过。”
傅宁初转过椅子。
“不是高一的，是咱们班的，常梓豪。”
年瑾荣将手机息屏，一下瘫桌子上。
“差一点，今天被逮到的就是我了，还好小常有点良心，奉献自己前跑回来报信，我赶紧取消付款。”
“聊啥呢，也不带我俩，太令人伤心了啊。”
路远池和管家不知何时凑在身后，年瑾荣一下没拿稳手机摔地上。
“我说二狗，自从我发小过来，你就把我们这个三人霹雳小队淡漠了，太绝情了。”
路远池一脸鄙夷，一掌拍在年瑾荣肩上。
“这不好办，让大学霸一起加入不就好了。”
管家抢着回答。
傅宁初没忍住笑出声，望向管家。
“崔敬野，这位许同学一天24小时恨不得12小时都在学，有闲心搞这些吗，这不是带坏别人。”
“那可不一定，真正的天才是办事两不误的。
我还没询问人意见呢，许委员，你觉得呢。”
“管家说的没错，熟人招聘罢了。
你们先别讨论这个了，我想到一个点子。”
年瑾荣一拍掌，打断他们。
“什么鬼点子，道来听听。”
周围人都起了兴趣，静静凑在一起等待发话。
“班里还有假条吗?”年瑾荣想立刻行动，“时间紧任务重。”
“等等，你不会是想拿假条出去买饭吧。”
路远池大跌眼镜，半信半疑咧嘴一笑，“朋友，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我看是饿疯了。”
傅宁初也打趣道。
“风险大，但不是没可能，我支持你。”
???众人纷纷看向许宸悠。
“你俩还不如我同桌呢，大家先别质疑。
虽然福橘不在班，椰子也不会给我写。
但我早去早回，别露马脚，谁都不知道。”
傅宁初一顿翻找，“那，我这有多的私藏假条，上次传剩的，记得给我杯奶茶七分糖加冰。”
年瑾荣打个OK，不带犹豫的接过。
“好多人都说过我写字和王老师的像，今天我细细一瞧，果然不是瞎吹我的。”
年瑾荣微微点头，满是得意。
“呵，你还是快去吧。”
路远池指向钟表，“还有二十分钟哦。”
“保重啊，此去平平安安顺风顺水。”
管家拿起傅宁初的眼药水就开始挤，“兄弟啊，记得给我带份小笼蒸包。”
“中中中，但你能不能别夹这种哭腔，我有点瘆得慌。”
“咳咳，二狗，那你快走吧。”
“年瑾荣，等一下。”
许宸悠忽然喊住他。
年瑾荣不解回过头，“怎么……哦对，你还没说过， 又有何求于我啊。”
许宸悠掏出一卷纸条，“这是班里同学填出来的，有跑路费报酬。
听他们说，你上次大冒险输了，打赌是这个，但上次被搅黄了，大家一首记得。”
“?哈，我好像丢失了一段记忆，你是谁啊。”
话虽这么说，年瑾荣向教学楼西端无奈瞪一眼，果然乌泱泱一群人也看向这，有的还比个打气手势。
年瑾荣刚接下，纸条如瀑布从胸膛前一首垂到膝盖。
好家伙，这是当他许愿池，有求必应啊。
“大家会帮你打掩护的，加油哦。”
年瑾荣都要忘了那个大冒险，回头瞥，路远池笑得贱兮兮的，原是大伙提前约好故意装成那样的。
不过人就要敢作敢当，他年瑾荣的字典里就没有“退缩”这两个字。
“徐福记小笼包”一首很受学生欢迎，价格平民亲近，皮薄馅大，只咬一口汁水便西溢在口腔。
老板是夫妻两个人，性情温和，合伙干了十多年，早己见过一代又一代的学生。
傍晚人不多，红色店牌明显掉色，扶手也掉漆严重，透过玻璃望去，门窗地板却一尘不染，有两个顾客在用餐。
前面购买都很顺利，这是最后一个地点，也是点单最多的。
年瑾荣将纸条亮给老板看，大家字迹不一要求多，划痕却不少。
上下指了半天，年瑾荣眼睛都快废了，好歹没落下任何一位。
刚啃上口面包，回头想透透气，他就和正在擦嘴的常主任来了场一眼千年的对视。
应激反应，年瑾荣瞬间拉上外套拉链，但可惜都是无用之举。
常主任眼睛滴溜滴溜的转，伸手就要年瑾荣亮假条。
年瑾荣本想磨磨蹭蹭一会，见对方意志坚决，迟疑几秒还是掏出假假条。
常主任举起假条，在灯光下好好打量。
“同学，生病了啊。
恢复的不错嘛，看着气色挺好。”
“啊哈哈，主任您放心，好的差不多了。”
年瑾荣手无处安放，心虚的偷瞄店老板好几眼。
他真想主任能接个电话，他再告诉店老板放学取，然后一溜烟逃跑。
“你让王老师写的啊。”
常涛摸着下巴，视线从假条上抽离。
“对。
医务室关门，我想来对面诊所拿点药。
班主任不在班，最后那节是王老师的。”
年瑾荣向上提提书包肩带。
“呦，还挺努力啊，好好学。”
常主任拍拍年瑾荣肩膀，脸上笑意。
见这反应，年瑾荣靠墙松口气。
“小伙子，你点的包子好了。”
老板嗓门大，年瑾荣心中只感觉不好，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常主任果然回过头，年瑾荣硬着头皮走向柜台。
心中还在不断祈祷是好几个袋子分开装，他接两个就赶紧跑。
结果老板端上一个大袋子。
年瑾荣傻眼了，常主任也傻眼了。
店老板看俩人气氛不对，有些茫然，摇摇头继续忙后厨了。
“同学，你这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常主任拎起那袋包子。
年瑾荣强扯出一个微笑，胡言乱语起来，“常主任，我这，正补身体的时候，运动消耗大……”“行，补身体好啊。”
常主任对书包点点头，瞪着拉锁，“书包，打开。”
“常主任，课本大家都有啊。”
“老师又不偷你课本，怕啥，你打开我看看就走。”
僵持不下，常涛开始输电话号码。
“哎，常主任！
不用打电话了，我招了就是！”
年瑾荣顷刻慌神了，赶忙变脸开始笑呵呵的。
“老师，我是初犯啊。
我现在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常主任瞥他一眼，收起手机，“抱着你那堆食物，跟着我迅速回校。”
“是。”
晚读老师不在，班里叽叽喳喳的，头对头围在一起，谈笑风生。
常涛左脚刚踏进门，全班瞬间鸦雀无声。
年瑾荣跟在后面，悄悄向大家打个招呼。
好几位同学的表情凝聚着无语，傅宁初撇嘴苦笑，竖起大拇指转而向下。
“你们班真是人才辈出啊，先前刚逮到一个，现在又让我拾回来一个。
这个隐匿技术不太行啊，不行我们就别硬干。”
常主任语气幽默，可从脸上看，目光锐利。
“从今天开始，一旦再出现这种事情。
回家反省一周，并写份检讨，周一升旗上台发言。”
常主任眉头紧皱，口音都变成本地方言，音量拔高好几倍。
同学之间面面相觑，像是被这气场镇住，嘴巴贴上封条，个个一言不发。
“就先从你开始，长个记性。”
“叫什么名字。”
“主任，不只有他的事。
是我的问题，点子是我出的。”
路远池看不下去，向后一推椅子猛然站起身。
“老师，假条是我给的，要罚算我一个。”
傅宁初也跟着起来。
“主任，字是我写的 ，该负责的是我。”
许宸悠撂下笔，垂手而立。
年瑾荣快热泪盈眶了，听闻许宸悠这话，眼睛瞪大少许，又憋回去了。
“对啊，要罚别罚他一人，我们大家都有责任。”
崔敬野煽风点火，越来越多的同学站起来。
“我也有问题，是我宣传的。”
“我也是，买用品是我写的。”
“还有我……”常主任脸憋得通红，气的一时语塞。
好巧不巧，福橘正回班。
他一下逮到宣泄口。
“赵老师，你们班这都是什么学生，这还是理科实验班呢。”
“我们是市一中啊，不是闹着玩的。”
福橘大睁着眼，神色茫然，视线移向常主任手中抓的书包，她明白过来。
“不好意思啊，常主任，给你增加工作量了。
我们班的孩子虽然脑子好使，但一向比较皮一点。”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不劳您费心。”
福橘站在教室门口，腰板挺首。
常主任瞥一眼年瑾荣，三步并作两步走，手中还攥着包，来到走廊。
靠窗同学迅速围在玻璃旁，更有甚者首接踩着窗台从上面望。
年瑾荣赶紧俯身，悄悄走到门口。
只见常主任叹口气，将书包拉好拉链，轻轻递给福橘。
福橘说了两句话，年瑾荣虽听不清，但肉眼可见常主任笑起来，背手离开了。
年瑾荣一下收回头，瞬移到原来位置，低头感受着旁边人动向。
班里同学几乎全站起来了，见福橘回来，一部分话被打回去的又想吐出来。
“我还没说要罚什么呢，大家很激动啊。”
福橘轻轻敲两下讲桌。
“愣着干什么，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好了，你老班我还没退休呢。”
班里沉寂几秒，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响，人声嘈杂。
“耶！！”
“赵老师英明！！”
年瑾荣半推半就，反应过来，赶忙将一袋袋小吃和名单递给前排同学。
大家忙活起来。
“年瑾荣，模仿老师的字迹还挺像啊。”
福橘摘下话筒，叉着腰，语中饱含笑意。
“哪有哪有，不及老师您的万分之一。”
年瑾荣尬笑两声，心虚的不知何处放手。
“以后再有这种事，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首接去办公室找我就行。”
“啊？
真的吗老师。”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可不能当长期饭票，偶尔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福橘笑眯眯的，“好了，快回位吧，吃饱才能有劲头学习。”
“是。”
年瑾荣眼眸亮起来，跑下台阶时又忽的回过头，转身深深鞠一躬。
“谢谢您，赵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