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瑾喜儿正躺在万福殿的偏殿的地砖上，一旁的案几有血渍。
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偏殿，额头传来的剧痛让她渐渐清醒。
“醒醒。”
她睁开眼睛，眼前是个白白胖胖的中年公公，正紧张不安的盯着她。
“你怎么回事！
怎么将给皇上的药洒了？”
林福怒气冲冲。
殿外宫灯摇曳。
她重生了，就在第一次给皇上李胤药中下毒的那一刻。
瑾喜儿起身:“我不小心滑了一跤林公公。”
为了给洒了这碗药一个正当由头，她不得不将自己摔伤。
“你怎么这般不小心……”林福紧张的额头冒汗:“随杂家去见皇上，记住，万不可为自己求情，若能挨十板子这事儿能了了，便是你运气。”
瑾喜儿颔首，随林福进了万福殿。
龙椅上，坐着皇帝李胤。
瑾喜儿垂首候着，额头伤口一跳一跳地疼，龙袍的一角映入眼帘，金线刺绣的龙纹在宫灯下泛着冷光。
“沐铃，你怎可如此大意洒了皇上的药汤子。
你可知道这药里有什么？
天山的雪莲，深海的海马，绝壁的金钗，百年的人参！
太医院的药柜子里统共没几副了！”
林福尖声叫道。
“奴婢知错，还请皇上责罚。”
瑾喜儿面上惶恐。
龙椅上的李胤苍白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咳嗽。
他看上去弱不禁风，谁能想到这是个暴君？
此刻见到前世亲手毒死的他，瑾喜儿心中百感交集。
若是当初李胤不死，她会不会也不必一尺白绫了残生。
她是被渣夫晋王安***来谋害李胤的。
在李胤身边己经两月有余。
巫师的障眼法掩藏了她的真实容貌。
站在李胤眼前的小宫女亦是玲珑娇俏，却不是她瑾喜儿。
“皇上，这事儿如何责罚。”
林福躬身问道。
李胤手动了动，示意林福做主。
“皇上隆恩，饶你不死。
自己领十个板子，往后不得在万福殿伺候！”
“慢着。”
李胤突然开口，声音如碎玉般清冷:“你这罚轻了。”
喜怒无常的暴君难道要杀了她，瑾喜儿抬眸看他，额头的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奴才愚钝，请皇上示下。”
林福扑通跪下，额头抵地。
李胤的目光落在瑾喜儿身上，像两把冰刀：“你的身后站着谁？
能让朕的大总管都护着你？”
林福的腿抖了一下。
瑾喜儿定神回道:“回皇上，入了宫，奴婢就是皇上的人。
奴婢摔伤了才洒了药，还请皇上恕罪！”
殿内静得可怕，只听见李胤轻浅的呼吸声。
良久，他忽道:“责罚免了。
再去煎一副药来。”
“是！”
责罚居然免了？
林福意外抬头看向李胤。
又紧着俯首。
从来没有哪个宫女在万福殿做错事能免了责罚的！
不杀了就是开大恩了。
瑾喜儿退出殿门，夜风拂面，桃花香气夹杂些许药味扑面而来，是她熟悉又久违的味道。
她摸到摸袖中晋王传进来的毒药。
远处打更声悠悠，戌时三刻。
宫门己经上锁。
她的确重生了……可再活一世！
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不会再做任何人的棋子。
“沐铃，你还发什么呆？”
林福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眯着眼打量她:“杂家觉着你这跤摔的蹊跷，你做事一向小心。
怎会犯这般大忌洒了皇上的药？”
瑾喜儿:“许是昨夜没睡好。”
他压低声音提醒道:“别以为皇上饶了你的板子，你就能高枕无忧。
万福殿的水，可深着呢。
若再有下一次，你的脑袋一定会搬家。”
他似乎在警告，又似乎在提醒。
瑾喜儿此刻心如明镜。
这深宫之中，皇帝多疑，晋王阴险，太后虎视眈眈。
而她这个小宫女，既要保命又要破局，唯一的优势就是拥有前世记忆。
煎药房在偏殿，瑾喜儿利索生火，将药材一样样放入砂锅。
窗外雨声阵阵。
殿内忽明忽暗。
她拿着袖中毒药，将纸包全扔进灶膛。
火苗"嗤"地窜高，映得她满脸通红。
“在烧什么？”
瑾喜儿骇然回头，李胤不知何时倚在门边，他独自站在那里，轻轻的咳嗽着，像是幽魂的喘息。
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袖口。
“皇上，奴婢在烧柴为你熬药。”
他缓步走近，药味混着龙涎香的气息笼罩下来。
手指抬起瑾喜儿的下巴，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他看见了？
应该不可能，那包毒药眨眼就烧成了灰。
前世，他被她下了两年的毒药都毫无察觉。
“奴婢怎敢欺君。”
李胤的目光深不见底，忽然伸手按在她额头伤口上。
瑾喜儿疼得眉头微蹙，却没有躲。
“伤得不轻。”
他收回手，指尖沾了血:“朕宣太医给你看看。”
“不用了皇上，奴婢皮糙肉厚，过几日就没事了。”
“抗旨不遵，又是何罪？”
他语气转冷。
前世跟在他身边两年，她自是见过他杀人。
而且还不少！
“谢主隆恩。”
片刻，李胤转身离去，丢下一句：“罢了，你这条小命还不至于惊动太医。
煎好药送过来，朕等着你。”
“……是。”
真是喜怒无常的大暴君。
望着他的背影，瑾喜儿心中微紧，重生之后，好像有些事变了，李胤不该对她这个小宫女如此关注。
前世他鲜少与她说话。
两年小心翼翼没出过差错，终是顺利的送他上了黄泉。
额头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转身认真熬药。
小德子匆匆进来：“药浴己备好了。
沐铃你倒是快些。
药熬好了就紧着端过去吧。
“知道了。”
熬好了药，瑾喜儿端到了李胤面前。
李胤就了这片果脯喝了下去。
随之抬眸：“沐铃，扶朕去净房。”
“是。”
原先能进净房伺候的只有周公公。
李胤并不会用小宫女，因那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才能做的差事。
只是昨日周公公老死了。
她记得前世是小德子替换了周公公的，现在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