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还停留在我晕倒在手术台前的一秒。
这是哪?我揉了揉眼睛,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指缝里,秦池的意识却在腐叶堆里炸开。
我蜷缩在枯败的月见草丛中,残月如钩,将枯槁的花丛切割成无数扭曲的剪影。
十二小时前他还俯身在手术台上,持着柳叶刀缝合病人炸开的主动脉,此刻掌心却沾满潮湿的泥土。
那些本该娇艳的花瓣早己风干成灰黑色的褶皱,像被抽干了所有生命的皮肤。
我记得我现在正在完成一台重症手术。
喉间泛起铁锈味,远处传来混着潮湿腐土气息的嚎叫。
不是狼,不是鹿,是某种关节错位的生物在拖拽躯体。
我屏住呼吸,听着指节敲击地面的咯咯声逼近。
枯树的枝桠像无数只伸出的干瘪手掌,要将月光绞碎。
当那个东西踏入五米内的瞬间,他瞳孔剧烈收缩。
我不敢说话。
那是一只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一个人?我不是很确定。
当那个东西再走近一点借着月光秦池才仔细看清他的脸。
那根本不是"脸"人类的颅骨位置生长着螺旋状的齿盘,三圈重叠的利齿像机械齿轮般啮合,每一圈牙齿间都卡着半腐的肉丝,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水光。
没有鼻子,没有眼睛,只有齿缝间渗出的淡绿色黏液,顺着细长的脖颈滴落在胸骨上。
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却凸起一块蠕动的肉瘤。
西肢如干柴,胯间平滑得像被手术刀剜去所有器官,行走时膝盖以反关节角度弯曲,每一步都发出韧带撕裂般的轻响。
我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惊扰了他。
这是不是寂静岭里的潜伏者?我不敢相信眼前他所看到的东西。
我将指甲掐进掌心。
这比寂静岭的怪物更令人作呕。
那些牙齿还在轻微开合,似乎在咀嚼未吞尽的组织。
我眼睁睁看着怪物的齿盘突然转向自己藏身的方向,黏液滴落在离他鼻尖二十厘米的枯叶上,发出"滋"的腐蚀声。
此刻我的心己经惊慌到了极点。
但他不敢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当怪叫终于远去,秦池才发现右腿己被压得麻木。
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拖着僵硬的肢体爬行,月光在荒草间勾勒出扭曲的路径。
同时趁着月光慢慢朝着怪物的反方向搜索。
三小时后,那点豆大的灯光出现时,他几乎以为是手术灯的残影——但那光晕边缘泛着病态的青灰色,像被某种毒气浸染的雾气。
我得赶紧找人问清这里的情况。
秦池激动的心己经要从他的胸口跳出。
我拖着身体加快向那昏暗的灯光走去。
到了,快到了!我嘴里嘀咕着。
屋子的轮廓在昏暗中浮现,歪斜的木梁支着倾斜的屋顶,窗棂上钉着生锈的铁栅栏。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到门槛时,地面突然腾起细不可察的青烟。
意识坠入黑暗前最后一刻,我看见门后闪过一个巨大的黑影,鸟嘴面具的长喙投下阴影,遮住了本该是眼睛的位置。
再当睁开眼时,迎接我的是一位脸上戴着鸟嘴防毒面具的怪人。
这,这是哪?醒来时的剧痛像被活剖。
石板的凉意渗进脊柱,头顶的吊灯投下昏黄的光圈,将操作台边缘的金属器械映得泛蓝。
穿黑色雨衣的身影背对着他,橡胶手套捏着两支细长的玻璃管,其中一支正在滴落暗红液体。
不是血,那液体落地时发出"噗"的闷响,像融化的蜡。
不要,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是医生,我要报警了!我拼命挣扎,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我的双脚,双手和脖子都被铁环嵌进皮肉。
自己被绑在一张非常干净的洁白石壁上。
救命,救命,我是医生,放开我!我的嘶吼撞在石壁上。
怪人转身的瞬间,鸟嘴面具的长喙正对他的视线,礼帽阴影下露出的脖颈皮肤呈灰青色,血管在皮下凸起如蠕动的黑蛇。
怪人没有理他,一针就扎入了我的静脉。
针管刺入静脉的刹那,我看见怪人手腕处的皮肤裂开细缝,露出底下金属般的反光。
药剂像液态的火流窜进血管,太阳穴传来被钢钉凿穿的剧痛。
在意识消散前,我的视线突然异常清晰。
我看见了怪人体内的结构胸腔里没有心肺,只有齿轮状的器官在搏动。
脊柱末端延伸出金属连杆,而那些血管里流动的根本不是血液,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胶状液体,在皮肤下诡异地蠕动。
我,死了吗?
再次苏醒时,腐木燃烧的气味钻进鼻腔。
我发现我躺在一张皮革开裂的沙发上,对面的怪人正往壁炉里添柴,雨衣下露出的脚踝没有脚趾,足底是平整的角质层。
我赶紧拿起一旁的水壶在身前抵挡。
见怪人没有理我才敢定睛看了那个怪人。
黑衣医生,职业医生,受损值50%,好感度80%,???,???,???,???,???,???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穿透衣物:喉部软骨完全破碎,被金属支架替代;左小腿的肌肉组织己坏死,肌腱处缠着生锈的铁丝。
这具躯体,分明是用人类残骸与机械部件拼接而成。
我,怎么回事?我一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呆在了原地,变态似的欣赏起了黑衣医生的身体结构。
我还在分析着,一旁的黑衣医生也发现他醒了过来。
就在那一瞬,黑衣医生猛地一坐起来。
[好感度99%]啊?怎么回事,不要过来啊!我挥舞着手,不知道黑衣医生要对他做什么gaygay的事。
黑衣医生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支笔和一张纸。
[你是我第一个成功的实验对象,之前他们都爆炸死去,只有你活了下来,我最骄傲的医傀]我很不耐烦,但我看他99%的好感度说话也放肆了一些。
我才不是什么你的傀儡,我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位用手术就可以治疗所有疾病的医生。
黑衣医生愣住了。
等他缓过神来,他又缓缓写道。
[怎么可能,你应该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我切除了你大脑的思考记忆部分][你,我真的太喜欢了,竟然可以独立思考!][之前我有一个实验品,我没有切除他的脑思考记忆部分,他变成了傀儡,完全听从我的话。
这与我预料的完全不同,我想要一个徒弟,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继承我这家诊所的徒弟,并不是这样一个废物。
]我愣住了,他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一个医生,而且有着这么疯狂的实验经历。
这么说你杀过很多人?我问了回去。
[准确来说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的雾灯可以吸引你们这些快死却没有死的人类到达我的门前。
][我的灯可以散发出使你们人类晕厥的烟雾,然后将你们带回诊所实验。
]人类,你不是人类吗?[我吗,我其实算半个人类吧。
]我又定睛看了他的身体结构,他确实具备一个人所有的所有器官和组织结构。
只不过损坏的部位都用机械补充了起来。
[我的徒弟,我的药和手术配方我都放在诊所的书室里了,你记得去学习。
有人来诊断治疗记得帮我经营一下,我要去另一个地带去找一些药材。
]这就把我抛下让我一个人了?我心里非常不爽。
当他眨眼间,黑衣医生己经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
但我还有很多话没问他,比如那个人形怪物,还有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
想到这完的身体也疲惫了起来,也不知道多久在手术台上手术没有时间休息了。
袭来的困意让他也在昏黄的灯光下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醒了他。
风铃在穿堂风中响动,却带着响尾蛇般的嘶嘶声。
我……要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