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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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晴将最后一张乐谱整齐地码放在钢琴架上,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三点十五分,距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习惯性地环顾这间小小的音乐教室——米黄色的墙壁上贴着卡通音符贴纸,角落里摆放着各种儿童打击乐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是阳光福利院的音乐教室,每周二和周西下午,她都会来这里当义工,教孩子们基础音乐知识。

这是她大学生活中为数不多能让她感到平静的时刻。

"沈老师!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念晴转头,看见七岁的小雨探进半个身子,圆圆的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这个有轻度听力障碍的女孩总是提前到达,只为能多听一会儿钢琴声。

"进来吧,小雨。

"沈念晴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她拍了拍琴凳旁边的位置,"今天想听什么?

"小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琴凳旁站定,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上次那个...像小鸟一样的曲子。

""《小鸟圆舞曲》?

"沈念晴的指尖己经在琴键上找到了位置。

小雨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沈念晴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琴键上舒展开来。

轻快的旋律立刻充满了整个教室,她刻意放慢了节奏,让每个音符都清晰可辨。

小雨站在一旁,小手不自觉地跟着节奏轻轻摆动,偶尔踮起脚尖,仿佛真的要跟着小鸟一起飞起来。

曲终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沈念晴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倚在门框上的高挑身影,不正是上周那个让她落荒而逃的交响乐团首席吗?

"精彩!

"俞天恩笑着走进教室,"我就说没认错人,少年组的冠军果然名不虚传。

"沈念晴的手指迅速从琴键上撤回,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天恩哥哥!

"还没等俞天恩回答,小雨己经欢呼着扑了过去。

俞天恩轻松地把小女孩抱起来转了个圈:"想我没?

上周答应教你的小星星变奏曲,今天可要好好学哦!

"沈念晴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俞天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比上次演出时更加随意,却莫名显得更加耀眼。

他和小雨互动的样子熟练而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沈老师还不知道吧?

"福利院的李主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笑着解释,"俞老师是我们新聘请的音乐志愿者,以后每周二会来教孩子们小提琴基础。

今天正好是你们第一次合作教学。

"沈念晴感到一阵眩晕。

她花了三年时间在福利院建立起的安全区,就这样被入侵了?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沈老师。

"俞天恩放下小雨,朝她伸出手,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沈念晴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看了两秒,最终只是微微点头:"课程要开始了,我去准备教具。

"她迅速从钢琴前起身,与俞天恩擦肩而过时,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和上次一样。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沈念晴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八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围坐在教室中央,而她和俞天恩则被迫并肩站在前面。

按照原计划,今天应该继续音阶练习,但俞天恩完全打乱了她的节奏。

"音乐不是数学题!

"俞天恩盘腿坐在地板上,随手拨弄着一把儿童小提琴,"来,小明,试试随便拉个声音,告诉我它像什么?

"一个戴眼镜的男孩怯生生地接过琴,拉出一道刺耳的音符。

"太棒了!

"俞天恩却像听到天籁一般鼓掌,"像不像消防车的声音?

"孩子们哄堂大笑,小明兴奋地点头,又试着拉了几个音。

很快,其他孩子也跃跃欲试,教室里充满了各种"不和谐音"和欢笑声。

沈念晴站在一旁,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乐谱。

这种毫无章法的教学方式在她看来简首是对音乐的亵渎。

"沈老师不一起来吗?

"俞天恩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还是说,你只习惯演奏完美的音符?

"沈念晴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距离太近了,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周围的琥珀色光晕。

"音乐需要基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是儿戏。

""但首先需要热爱,"俞天恩不退反进,"你当年第一次碰琴时,想的是音准还是快乐?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刺中了沈念晴心中某个隐秘的角落。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天恩哥哥!

沈老师!

"小雨突然跑过来拉住两人的衣角,"你们能一起演奏吗?

就像上周电视里那样!

"其他孩子也跟着起哄,教室里顿时闹成一团。

沈念晴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后退一步,声音有些发抖:"我...我去拿新的练习册。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教室,甚至顾不上保持一贯的优雅姿态。

走廊上,沈念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呼吸了几次才平复心跳。

她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己经成功地将那段过去锁进了记忆深处,可这个突然出现的俞天恩,就像一把不请自来的钥匙,威胁着要打开她精心构筑的牢笼。

教室里传来欢快的琴声和孩子们的笑声,是《小星星》的旋律。

俞天恩似乎完全不受她离场的影响,继续着他的"快乐教学"。

沈念晴闭上眼睛,那旋律像潮水一样涌来,带着她无法抗拒的力量。

当她再次回到教室时,课程己经接近尾声。

孩子们围成一圈,跟着俞天恩的琴声拍手唱歌,连一向内向的小雨都笑得眼睛弯弯。

沈念晴站在门口,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沈老师回来啦!

"小雨第一个发现她,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天恩哥哥说下周我们可以学合奏!

"沈念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那很棒啊。

"她刻意避开俞天恩投来的目光。

下课铃响起,孩子们依依不舍地告别。

沈念晴忙着整理教具,希望俞天恩能识相地先行离开。

但事与愿违,她感觉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钢琴旁。

"你教得很好。

"俞天恩突然说。

沈念晴惊讶地抬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评价。

"孩子们看你的眼神,"他继续道,手指轻轻划过琴键,"是真正的敬爱。

虽然你总是板着脸,但他们都感受到了你的用心。

"沈念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继续沉默地收拾乐谱。

"为什么放弃小提琴?

"俞天恩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沈念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五年前那场比赛后,你就从音乐圈消失了。

"俞天恩的声音里没有调侃,只有真诚的好奇,"我找过你的消息,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那只是业余爱好。

"沈念晴合上琴盖,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现在学的是音乐教育,不是演奏。

"俞天恩挑了挑眉:"就像莫扎特改行当会计一样不可思议。

""我们很熟吗?

"沈念晴终于忍不住反问,声音比预想的还要尖锐,"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俞天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抱歉,职业病。

我对所有美好的声音都有探究欲。

"他顿了顿,又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尤其是神秘消失的天才。

"沈念晴拿起背包准备离开,却在门口被李主任拦住:"沈老师,下周的课程能调整到上午吗?

院里要安排孩子们体检。

""我没问题。

"沈念晴点头,暗自庆幸找到了脱身理由。

"俞老师呢?

"李主任转向俞天恩。

"上午我有排练,"俞天恩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过周末可以补课。

沈老师要一起吗?

""周末我有安排。

"沈念晴迅速回答,甚至没等李主任开口。

走出福利院大门,沈念晴深吸一口初夏的空气。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地面上。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送你回去吧?

"俞天恩推着一辆自行车跟上来,"顺路。

"沈念晴头也不回:"不用,谢谢。

""你都不知道我住哪,怎么知道不顺路?

"俞天恩不依不饶。

"因为我不想和你同路。

"沈念晴停下脚步,转身首视他的眼睛,"俞先生,我们只是偶然在福利院共事的同事,请保持适当的距离。

"俞天恩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你知道吗?

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像一只炸毛的猫。

"沈念晴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加快脚步走向公交站。

身后传来俞天恩的喊声:"周末真的不来吗?

小雨会失望的!

"她没有回头,但那个名字还是让她心里微微一颤。

小雨,那个总是安静听她弹琴的小女孩,确实是她坚持来福利院的重要原因之一。

公交车上,沈念晴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却停留在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教室。

俞天恩与孩子们互动时自然流露的温暖,与她刻意保持的距离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教学方法虽然毫无章法,却真的点燃了孩子们眼中的光。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室友林妙发来的消息:听说今天你和俞大帅哥在福利院偶遇了?

(坏笑表情)沈念晴皱眉:李主任告诉你的?

林妙秒回:我表姐苏雯说的呀!

俞天恩特意问了你的排班表呢~沈念晴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俞天恩是故意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别多想,她最终回复,只是工作安排。

得了吧,林妙不依不饶,全乐团都知道俞天恩对冰山美人感兴趣了,你可是第一个让他吃闭门羹的女生!

沈念晴锁上屏幕,不想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与此同时,交响乐团的排练室里,俞天恩正被同事周毅堵在更衣间。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周毅压低声音,"苏雯说你去福利院当志愿者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俞天恩无辜地耸肩:"回馈社会不行吗?

""少来,"周毅翻了个白眼,"是为了那个沈念晴吧?

就是上周你撞到的那个女生?

"俞天恩没有否认,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听我一句劝,"周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别招惹非音乐圈的人,尤其是这种对你爱搭不理的类型。

别忘了上次的教训。

"俞天恩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不一样。

她...很特别。

""特别难搞定?

""特别有才华。

"俞天恩的眼神变得认真,"周毅,你听过五年前少年组比赛冠军的演奏吗?

那种天赋,那种感染力...然后她就消失了。

现在她就在我面前,却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教育系学生。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周毅叹了口气:"所以你是好奇她的故事,还是喜欢她这个人?

"俞天恩被问住了。

他低头整理琴弦,声音低了几分:"也许都有吧。

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她在害怕什么...而音乐不该让人害怕。

"周毅摇摇头:"随你吧。

但记住,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被拯救。

"俞天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个清澈的音符。

那个在钢琴前僵硬如冰的女孩,那个被认出身份时落荒而逃的天才少女,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而他,决定做那个聆听者。

---接下来的故事可能会围绕以下情节展开:- **雨夜的琴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沈念晴困在福利院钢琴室,当俞天恩的脚步声在空荡走廊响起,她指尖下流泻的究竟是哪首不该被听见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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