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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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蝉鸣撕开闷热的空气,王三光着脚丫踩在晒得发烫的青石板上,脚底板烫得直跳。

2001年的夏天特别漫长,村口老槐树上的知了叫得人心发慌。

"三哥!"铁柱顶着草帽从土墙后探出头,黝黑的脸上挂着汗珠子,"二胖他们在河滩等着呢!"王三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黄瓜塞给弟弟王四,抓起床头的化肥袋子就往外跑。

村西头的大河在正午阳光下泛着银光,河滩的芦苇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扑腾声。

七八个半大小子光着膀子在水里扎猛子,溅起的水花惊得青蛙扑通扑通往荷叶底下钻。

"三哥快来!这有个田螺窝!"二胖举着沾满泥巴的胳膊挥舞,腰间的皮带扣在太阳底下晃得刺眼。

王三一个猛子扎下去,河水裹着泥沙灌进鼻孔,手指在滑腻的鹅卵石间摸索。

突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他憋着气往淤泥里掏,拽出个拳头大的青壳田螺。

"嚯!这得有二两!"铁柱凑过来看热闹,"晚上让我娘用辣椒爆炒,香掉舌头!"话音未落,远处瓜田传来狗吠,看田的大黄狗竖着尾巴狂奔而来。

少年们抱着装满田螺的化肥袋作鸟兽散,王三的塑料凉鞋跑掉一只,也顾不上捡,光脚踩在滚烫的土路上直跳脚。

夜幕降临时,王三躺在竹床上数星星。

屋顶的茅草透着月光,墙角蟋蟀的鸣叫混着父亲此起彼伏的鼾声。

弟弟翻了个身,竹床发出吱呀的***:"哥,明儿还去摸螺蛳不?""嘘——"王三竖起耳朵,院墙外传来三长两短的蛐蛐哨。

他蹑手蹑脚翻过土墙,铁柱和二胖蹲在月光下,手里攥着麻袋:"三哥,西坡的西瓜该熟透了。

"深一脚浅一脚摸到瓜田,露水打湿裤腿。

二胖突然绊了个跟头,惊起夜栖的麻雀。

看瓜的老孙头抄着铁锹从窝棚里冲出来,三个黑影在月光下夺路狂奔。

王三抱着西瓜摔进灌溉渠,青皮西瓜裂开道缝,甜津津的汁水顺着下巴往下淌。

初三开学那天,王三穿着母亲新纳的千层底布鞋走进教室。

水泥砌的乒乓球台边挤满看热闹的同学,教导主任握着铁锤敲响挂在梧桐树下的铜铃。

"叮叮叮"的***里,粉笔灰在阳光里飞舞,前排女生马尾辫上的红头绳晃得人眼花。

体育课要测一千米,王三和铁柱蹲在煤渣跑道边系鞋带。

体育老师脖子上挂着银哨,手里攥着老上海牌手表:"预备——跑!"起跑线扬起红色尘土,王三的布鞋底磨得发烫。

最后一圈时,铁柱的运动裤突然"刺啦"裂开道口子,哄笑声中两人搀扶着冲过终点线。

冬至那天飘起鹅毛雪,教室的玻璃窗结着冰花。

晚自习停电,四十根蜡烛在课桌上摇曳。

王三裹着军大衣跺脚,前排女生回头借半块橡皮,带着雪花膏的香气。

突然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端着搪瓷缸进来:"来几个人,把教务处发的煤球炉子点上。

"寒假前的期末考试,王三攥着英雄牌钢笔直冒汗。

铁柱传过来的纸条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几何图,监考老师的高跟鞋咔嗒咔嗒从过道走过。

交卷铃响时,窗外的雪地上已经积了半尺厚,王四举着竹扫帚在操场堆雪人,冻得通红的鼻头像颗小樱桃。

年夜饭的香气飘满院子时,王三和弟弟蹲在灶台前烧火。

父亲把珍藏的汾酒倒进蓝边碗,母亲往饺子里包了枚五分钱硬币。

午夜鞭炮炸响时,王三举着竹竿放"窜天猴",火星子落在新棉袄上烫出个小洞,被母亲揪着耳朵骂了半宿。

春耕时节,王三跟着父亲往拖拉机上装化肥。

突突的柴油机声惊飞田埂上的鹌鹑,弟弟举着竹筐在翻过的黑土里捡地瓜。

傍晚收工时,西天的火烧云染红打谷场,母亲站在晒场边喊:"三儿!去供销社打酱油!"中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王三的圆珠笔在模拟卷上沙沙作响。

教室后排传来刘德华的《忘情水》,教导主任的怒吼混着磁带卡带的杂音。

铁柱塞给他半块大白兔奶糖,糖纸在课桌底下传来传去,最后被叠成闪亮的千纸鹤。

离校那天,王三把铁皮铅笔盒塞进帆布书包。

黑板报上的中考倒计时停在"1天",粉笔画的笑脸被值日生擦去半边。

全班同学挤在油菜花田里拍毕业照,摄影师的老式相机"咔嚓"一声,惊起漫天白蝴蝶。

2001年12月11日,北风卷着枯叶掠过供销社斑驳的绿漆木门。

王三攥着酱油瓶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会计突然调大收音机音量:"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玻璃柜台轻微震颤,王三盯着压在算盘下的世界地图。

东莞被红笔圈了个醒目的圈,那是表哥打工的地方。

货架上的海鸥洗发膏与搪瓷脸盆之间,不知何时多了几包印着英文的方便面。

"三儿,给你娘捎包味精。

"张会计推了推老花镜,收音机里继续播着"出口贸易""全球化"。

王三的目光扫过玻璃罐里的水果糖,突然发现货架最高处摆着个地球仪,蓝色的海洋包裹着陌生的大陆。

那年寒假,村口电线杆贴满红纸黑字的招工启事。

铁柱父亲跟着包工头去了深圳,临走前把祖传的铜烟锅塞给儿子:"好好念书,别学你爹吃力气饭。

"王三蹲在打谷场帮父亲搓玉米,听见母亲和隔壁婶子嘀咕:"东莞电子厂包吃住,一个月能挣八百......"初三下学期开学,教室后墙的黑板报突然多了幅彩色粉笔画:戴安全帽的工人托起高楼大厦,旁边写着"打工光荣"。

英语老师搬来台银灰色录音机,磁带转动时发出沙沙的杂音:"WTO,世界贸易组织,跟我念......"王三的硬皮笔记本上,刘德华歌词和英语单词挤在一起。

铁柱的运动裤补丁摞补丁,却总把表哥寄来的工牌擦得锃亮:"三哥你看,这上面印着俺哥的彩色照片!"中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班主任的搪瓷缸磕在讲台上当当响:"考不上重点高中也别灰心,现在南方缺技术工人......"父亲蹲在教室后排,旱烟袋的火星在阴影里明灭。

母亲数着皱巴巴的零钱,连夜把化肥袋拆开缝成行李内衬。

离校那天,王三在油菜花田里捡到半张报纸,铅字印着"农民工"三个字。

铁柱把刘德华磁带塞进他书包:"到了东莞帮我找找《忘情水》专辑。

"二胖父亲开着新买的农用三轮经过,车斗里堆着印"出口转内销"的纸箱。

绿皮火车进站时喷出滚滚白汽,王三的千层底布鞋踩在潮湿的月台上。

背包里硬皮笔记本夹着初三全班合影,照片背面用圆珠笔画着世界地图,从村口老槐树到东莞的箭头横跨半个中国。

车厢里飘荡着各地方言,王三靠窗数着不断后退的电线杆。

突然摸到母亲塞在背包底层的布包,五个煮鸡蛋中间,藏着那枚年夜饭里吃出的五分钱硬币。

2002年秋,东莞樟木头工业区的柏油马路蒸腾着热气。

王三拖着化肥袋改制的行李包,千层底布鞋被路边洒水车溅湿。

忽然一阵滑轮滚动声从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看见个穿喇叭裤的姑娘拉着带滚轮的箱子走过,四只小轮子转得比村口老李头的陀螺还快。

"靓仔,康达电子厂这边走!"举着纸牌的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

王三小跑着跟上,怀里的招工简章被汗水浸透,照片上的流水线闪着冷冰冰的金属光泽。

入职登记时,人事主任的圆珠笔停在表格上:"要取个英文名,Mike还是John?"王三盯着墙上《八度空间》海报,周杰伦的鸭舌帽压得很低,突然想起初三英语课本里的"Mike"。

当他看到工牌上印着"Mike Wang"时,手指无意识地在"王"字上摩挲——这竟成了他在车间被叫响的名字。

流水线照明灯亮起的刹那,王三被传送带的嗡鸣声震得后退半步。

广西来的阿强捅捅他胳膊:"麦克,你站7号工位。

"示波器的绿光在眼前跳动,他学着将电路板卡进卡槽,指甲缝很快染上松香味。

下班时打卡机吐出蓝色工卡,背面印着的"WTO QUALITY STANDARD"。

周末宿舍聚餐,湖南室友阿辉神秘兮兮掏出个油纸包。

王三看着夹着生菜和炸鸡的面包,学着旁人双手捧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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