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剑意初启,逆风翻盘章
草席上还残留着昨夜寒潭的湿冷,他却觉得有团火从识海烧到指尖——那团火是淡青色的,像极了父亲铸剑时熔炉里跳动的灵焰。
他慌忙蜷起手,却见淡青色的光从指缝漏出来,在草席上投下寸许长的剑影。
“逆厄三式......起手式。”
他喉咙发紧。
系统奖励的《古剑诀》此刻在识海里翻涌,那些晦涩的符文突然变得清晰,就像父亲当年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刻在剑胚上的纹路。
他试着将那丝剑意往体内引,元气刚一触及,整个人便如遭雷击,浑身发抖。
三息。
仅仅三息,那丝剑意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干干净净。
顾沉舟却笑了,他摸向胸口贴着的字条——李伯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姜茶在灶上温着”。
灶间传来木柴噼啪声,混着姜的辛辣味钻进鼻子,他忽然想起昨夜李伯咳血的模样,想起林震说要“断了老奴的命”时眼里的阴鸷。
晨钟第三响撞碎晨雾时,杂役房的门被踹开了。
“顾沉舟!”
赵烈的吼声像块烧红的铁,“林师兄让你去演武场。”
他腰上别着的火纹短刀撞在门框上,溅起几点火星。
顾沉舟抬头,看见林震站在赵烈身后,玄剑宗外门弟子特有的青衫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玉牌上“震”字泛着冷光。
“怎么?
睡傻了?
“林震踱步进来,靴底碾过顾沉舟昨夜换下的湿衣,”听说你掉寒潭里没冻死?
命倒是硬。
“他突然弯腰,手指掐住顾沉舟下巴往上抬,”不过再硬的命,也得看玄剑宗容不容。
顾沉舟没躲。
三年来他早习惯了这样的羞辱——被推下寒潭时要忍,被抢了饭食时要忍,连李伯替他说句公道话被掌嘴时,他也得忍。
可此刻他望着林震眼里的戏谑,忽然想起昨夜那道剑意。
它那么弱,却像根针,扎破了他心里那层裹了三年的茧。
“走啊!”
赵烈不耐烦地拽他胳膊。
顾沉舟踉跄着被拖出杂役房,晨雾里己聚了不少外门弟子。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露水打湿,他的草鞋踩上去滑了滑,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嗤笑:“听说这废材昨晚在寒潭里泡了半夜?”
“废剑胚嘛,冻死才是好事。”
林震站到演武场中央,阳光刚好掠过他肩头。
“顾沉舟。”
他声音陡然提高,“玄剑宗的杂役,得守杂役的规矩。”
说着他冲赵烈使了个眼色,“赵师弟,教他怎么给师兄磕头。”
赵烈咧嘴一笑,掌心腾起赤红色火焰。
他练的是烈阳火掌,锻体六重的修为在杂役里算顶尖。
顾沉舟望着那团火逼近,忽然想起李伯昨夜的话:“顾家的孩子......莫忘你的血脉......”父亲临终前的血溅在他脸上,母亲护着他往密道跑时的喘息,突然在耳边炸响。
“跪下!”
赵烈的掌风裹着热浪拍向他胸口。
顾沉舟没退,反而往前半步。
识海里的轮回盘突然转动,那丝淡青剑意顺着经脉窜上来,他想起《古剑诀》里的口诀:“逆厄起手,破势为锋”。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赵烈只觉掌心一麻,那团控制得极好的火焰突然反噬,烧得他手背焦黑。
他惨叫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兵器架,刀枪剑戟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林震瞳孔骤缩,他看见顾沉舟指尖还凝着半寸青芒,像根细针,却让他想起三年前顾氏灭门时,那道穿透顾家家主咽喉的玄色剑芒。
“你......”林震抽出腰间铁剑,“你敢反抗?”
顾沉舟没说话。
他看着林震刺来的剑,脚步突然错了三寸——这是他三年来扫落叶时练的步,专挑青石板的缝隙走。
林震的剑擦着他耳际划过,他反手一引,那丝剑意顺着剑势窜出去,精准割断了林震的发带。
乌发如瀑散落,林震的玉冠“当啷”掉在地上。
围观的弟子先是死寂,接着爆发出抽气声。
顾沉舟望着林震扭曲的脸,忽然觉得三年来压在胸口的石头轻了些。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玉冠,指尖在“震”字上轻轻一擦。
“下次,我不会手下留情。”
他说,声音比晨雾还凉。
林震的脸涨得通红,他刚要再扑上来,演武场角落突然传来清咳。
顾沉舟转头,看见外门执事张长老的亲传弟子陈墨站在廊下,手里的竹简正对着他们——那是记录外门弟子言行的“功过簿”。
“顾沉舟,跟我来。”
陈墨的声音不大,却让林震的动作顿住。
顾沉舟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像在看块被擦去灰尘的玉。
他跟着陈墨往执事堂走,背后传来赵烈的骂骂咧咧,还有林震压低的“等着”。
晨雾散了,阳光照在顾沉舟掌心的淡青印记上 他摸了***口的字条,李伯的姜茶应该还温着。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玄剑宗的杂役房里,再不会有缩成一团的影子了。
执事堂的门在身后关上时,顾沉舟听见陈墨说:“张长老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