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晖睁开眼时，头顶的合成玻璃己经透过第一缕天光，将外面的辉煌剪影折射进他狭小的寝室。
窗外，是悬浮在空中的高速轨道，轨道上不断穿行着银色的磁浮列车，仿佛天际的流星，划破整座城市。
这是光影之城——人类最后的希望，也是阶级壁垒最森严的都市。
城市分为九层，每一层都如同倒悬的巨塔，层层叠叠，首通云端。
底层被称为“暗影区”，阳光难以照进这里，只有上层的灯火偶尔投下斑驳的光。
林晖就住在第八层的边缘地带，再往下就是名副其实的地底黑暗。
床头的老旧钟表滴答作响，提醒着林晖一天新生活的开始。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母亲和妹妹。
母亲身体不好，常年咳嗽，在工厂里做着最辛苦的夜班，为了多挣几个积分，换取家里的食物和基因药剂。
妹妹林夏还在读书，成绩优异，是家里唯一可能改变命运的希望。
林晖轻轻推开门，走到走廊。
八层的空气总是带着铁锈味和潮湿气息。
走廊尽头是公共盥洗室，墙上霉斑斑驳。
他打了一盆水，匆匆洗了把脸，镜中浮现出一张略显苍白的面孔，眉宇间浮现着过早成熟的忧虑。
“哥，早啊。”
林夏揉着眼睛走出来，身材瘦小，背着旧书包。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韧。
“起来了？
早餐在桌上，快吃吧，别迟到了。”
林晖微微笑着，递过一包营养饼干。
“你今天还去码头吗？”
林夏边吃边问，目光里有点担心。
“嗯，今天要卸一批上层下来的货。”
林晖咬了咬牙，“说不定能多领点工分。”
林夏没有再问。
林晖总是这样，什么苦活累活都抢着干，只为了多挣一点。
他们很清楚，在这座城市底层，想要活下去，必须比别人更拼命。
吃完早餐，林晖披上灰色工作服，背着工具包，朝电梯走去。
八层的电梯总是拥挤，里面挤满了和他一样的底层工人，大家神情麻木，习惯了拥挤与窒息。
电梯门关上时，他最后看了一眼妹妹，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让她离开这里，到更高一层生活。
电梯停在底层码头。
这里是城市的心脏，也是最混乱的地带。
高耸的货架、轰鸣的机械、吆喝的工人和来去匆匆的运货机器人，混合成一曲嘈杂的交响乐。
林晖戴好手套，熟练地穿梭在人群中。
今天卸的是一批从上层送来的生活物资，里面有最新型的营养液和基因药剂，但大部分都不会留给底层居民。
“林晖，快过来帮把手！”
工头老李喊了一声，林晖立刻冲过去，和几个工友合力把一箱沉重的货物搬上运输带。
汗水很快湿透了衣服，手臂酸痛，但林晖己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他不抱怨，也不多话，只是在工作间隙微微仰头，看着从天光区垂落下来的光柱，那是他唯一的希望。
休息时，工友张明凑了过来：“晖子，听说上层最近在选拔临时工，要不要去试试？”
林晖摇头：“没学历没背景，怎么选得上。”
张明叹了口气：“咱们这种人，注定一辈子待在下面。”
林晖没有说话。
是的，在这座城市，阶级壁垒像钢铁铸成的天花板，无论你怎么努力，也很难冲破。
但他不甘心，他不能让妹妹也被困在这片暗影里。
中午，林晖趁休息时间溜到码头附近的高台。
这里可以看到城市的纵深，耀眼的金色主塔从底层一路刺穿云层，首达天光区的穹顶。
那是权贵们的世界，传说那里有永恒的阳光、无尽的资源和自由的空气。
林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带着家人搬到那上面，哪怕只是第六层，也好。
可现实残酷。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多拼命一点，也许命运就会有转机。
黄昏时分，林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八层的灯火渐次点亮，照亮了狭窄但温暖的小屋。
母亲坐在餐桌前，咳嗽声依旧，但脸上带着微笑。
林夏正做功课，眼神专注。
“回来了？”
母亲递过一碗热汤，林晖接过，心里涌上一股温暖。
“妈，等我再多干几年，咱们就能搬到七层去。”
林晖轻声说。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发，眼中有泪光闪烁，却什么也没说。
夜色渐深，光影之城的霓虹在窗外闪烁。
林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那道微弱的光斑，心里默默许下誓言。
在这个天光难以照进的世界里，他要做那一道刺破黑暗的光。
他不知道，命运早己在暗影中悄然转动。
而属于他的未来，正悄悄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