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筒子楼的下马威
胖虎用木棍指了指顾秉谦背上那破旧的木箱，歪着头，流里流气地问道，“想住进这里，懂不懂规矩？”
顾秉谦本就精神恍惚，此刻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把顾玲珑往身后拉了拉，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顾秉谦点头哈腰地说道：“小……小兄弟，我们是刚搬来的，以后就是邻居了，还请多关照，多关照……”他这副卑微懦弱的样子，瞬间引来了胖虎和他身后那群小子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
“哈哈哈！
你看他那怂样！”
“就这德性，还想进咱们筒子楼来？”
胖虎更是把下巴抬到了天上，用木棍不耐烦地敲了敲地面，发出“梆梆”的声响。
“少废话！
老子问你懂不懂规矩！”
他恶狠狠地说道，“想进这道门，得交‘孝敬’！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拿出来！”
“孝敬？”
顾秉谦愣住了，他身上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张被汗水浸湿的毛票，连买两个馒头都不够。
“小兄弟，我……我身上真没钱……”顾秉谦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你看我们这样子，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没钱？”
胖虎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落在了顾秉谦拎着的那个网兜上。
网兜里，除了几个破碗，最显眼的就是用油纸包着的小半包白面馒头。
那是他们父女俩最后的口粮。
“那是什么？”
胖虎用木棍一指。
顾秉谦脸色一变，赶紧把网兜往身后藏：“没……没什么，就是几个馒头……馒头？”
胖虎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满是贪婪和蛮横，“正好，虎爷我晚饭还没吃呢！
拿来吧你！”
他说着，根本不给顾秉谦反应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就去抢那个网兜！
“别！
别抢！”
顾秉谦大惊失色，死死地护住网兜，“这是我女儿的晚饭！
你们不能抢！”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他可以挨打，可以受辱，但女儿的饭，不行！
“去***！”
胖虎见他反抗，顿时凶性大发，他抬起粗壮的腿，狠狠一脚踹在了顾秉谦的肚子上！
“砰”的一声闷响！
顾秉谦被这一脚踹得倒退了好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斑驳的墙壁上，背上的木箱“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碗碟发出一阵破碎的脆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捂着肚子，痛得蜷缩成一团，连话都说不出来。
手里的网兜，也脱手而出，被胖虎一把抢了过去。
“哈哈哈！
到手了！”
胖虎得意地大笑着，粗鲁地撕开油纸包，抓起一个白花花的馒头就往嘴里塞，还分了几个给身后的小弟。
“虎哥威武！”
“跟他废什么话，首接抢就对了！”
那群小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对着地上痛苦***的顾秉谦指指点点，发出阵阵哄笑。
屈辱。
无尽的屈辱。
顾秉谦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肚子上的剧痛让他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看着女儿最后的口粮被这群恶霸抢走，分食，他看着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眼泪混着灰尘，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窝囊废！
废物！
林美娟骂他的话，一遍遍地在耳边回响。
是啊，他就是个窝囊废！
连女儿的半个馒头都保不住！
就在顾秉谦陷入绝望时。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他身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顾玲珑。
她走到了巷子中央，站在了那群正在分食馒头的半大小子面前。
夕阳的余晖，将她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胖虎正吃得满嘴流油，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居然敢站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笑得更猖狂了。
“哟？
这是打不过老的，来了个小的？”
他故意晃了晃手里啃了一半的馒头，挑衅道，“小丫头片子，怎么？
想替你那窝囊废爹出头啊？”
“哈哈哈！
她那小胳膊小腿，风一吹就倒了！”
“滚回家喝奶去吧！”
身后的小弟们再次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顾秉谦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他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喊道：“玲珑！
快回来！
快回来！
别过去！”
他怕，怕女儿也被这群无法无天的恶霸欺负！
然而，顾玲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只是抬起头，用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胖虎，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的语调，吐出了两个字。
“放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巷子里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
胖虎更是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凑近了问道：“哈？
小丫头，你刚才说啥？
风太大，虎爷我没听清！”
顾玲珑的眼神，骤然变冷。
“我说，”她一字一顿，声音里仿佛带着冰碴子，“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然后，跪下，给我爸道歉。”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瞬间，巷子里爆发出比刚才猛烈十倍的狂笑！
“哈哈哈哈！
她……她让虎哥跪下道歉？！”
“这丫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笑死我了！
真是笑死我了！”
胖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把手里的木棍往地上一扔，走到顾玲珑面前，弯下腰，用那张油腻腻的脸几乎要贴到顾玲珑的脸上。
“小东西，胆子不小啊！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他伸出那只满是油污的手，就要去捏顾玲珑那瓷娃娃般的小脸蛋。
他想看到她被吓哭，想看到她尖叫求饶。
然而，就在他的脏手即将触碰到顾玲珑的瞬间。
动了！
顾玲珑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地上挣扎的顾秉谦，都完全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动的！
只看到一道小小的残影一闪而过！
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紧接着，是胖虎那如同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啊——我的手！！！”
只见顾玲珑不知何时己经绕到了胖虎的身侧，她的小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向扣住了胖虎那比她大腿还粗的手腕，轻轻一折！
手腕，断了！
前世作为杀手之王，她对人体骨骼构造的了解，比任何一个外科医生都要精通！
她知道用最小的力气，造成最大的痛苦！
难以想象的剧痛，让胖虎那肥硕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但这还没完！
顾玲珑得势不饶人，她那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与她体型完全不符的恐怖力量！
她以胖虎的手臂为支点，另一只手闪电般地探出，如同一条毒蛇，精准地扼住了胖虎那粗壮的脖颈！
同时，她的小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地踢在了胖虎的膝盖窝！
“噗通——！”
胖虎那一百多斤的身体，就像一滩烂泥，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正好，跪在了顾秉谦的面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从出手到结束，不超过三秒钟！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笑声，都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齐刷刷地剪断了！
那几个跟班小弟，手里的馒头都掉在了地上，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仿佛看到了鬼！
地上的顾秉谦，也彻底看傻了，他张着嘴，忘了***，忘了疼痛，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这是他的女儿？
那个平日里胆小内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女儿？
此刻，那个五岁的、穿着小花裙的“瓷娃娃”，正单手锁着比她高大三倍的“孩子王”的喉咙，另一只手还扣着他那己经变形的手腕。
她小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
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降临人间的……小小的阎王！
“啊……放……放开我……”胖虎的脸因为窒息而涨成了紫红色，他拼命地挣扎，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这个小女孩，不是人！
是怪物！
是魔鬼！
顾玲珑缓缓地低下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胖虎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哀求，“我道歉……我道歉！
我再也不敢了！”
顾玲珑这才松开了手。
得到解放的胖虎，像一条缺了水的鱼，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顾玲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顾玲珑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缓缓地走到那群己经吓傻了的跟班小弟面前。
那几个小子“扑通”几声，腿一软，全都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
“女侠饶命！”
“姑奶奶饶命啊！”
顾玲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那个被他们啃得乱七八糟的白面馒头，又捡起那个被胖虎扔掉的网兜，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然后，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回到顾秉谦的身边。
她把网兜，轻轻地放回父亲的手里。
“爸爸，我们回家。”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软糯，仿佛刚才那个一招制敌、煞气冲天的阎王，只是众人的幻觉。
顾秉谦看着女儿，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
他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顾玲珑扶着他，捡起地上的木箱，父女俩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筒子楼阴暗的楼道深处。
首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巷子里那群跪着的小子，才敢大口喘气。
他们看着还瘫在地上，抱着断手哀嚎的胖虎，每个人的心里，都烙下了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这个新来的小女孩，是魔鬼！
是这筒子楼里，真正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