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世子傅承安大婚那日,我一身素衣闯进喜堂。众目睽睽下,
我当众宣读他当年亲笔写下的休书。“家道中落,商贾贱籍,
命硬克亲……”他脸色铁青怒斥我找死,我反手亮出他三年前签下的三十万两借据。
“连本带利,四十二万两,请世子今日还清。”柳如烟尖笑:“你一个孤女,
拿得出三十万两?”我尚未开口,门外传来恭敬通报:“云锦阁大掌柜,携东家印信求见!
”大掌柜对我躬身行礼:“东家,宫里新下的三万匹订单,请您定夺。”满堂死寂,
傅承安如遭雷击,柳如烟当场昏厥。我冷眼扫过他们:“你我之间,两清?想得美。
”第一章 喜堂惊变靖安侯府,今日是泼天的热闹。朱漆大门洞开,
大红绸缎从门楣一路披挂下来,在初夏微熏的风里猎猎招展,
映得满街都浮着一层刺目的红光。宾客的喧嚣声浪几乎要掀翻雕梁画栋的屋顶,
贺喜的道贺声、推杯换盏的叮当声、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混杂成一锅滚沸的粥。正堂之上,
一对璧人立于中央。新郎官傅承安,靖安侯世子,一身簇新的大红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
身姿挺拔。他唇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目光扫过满堂显贵,
志得意满几乎要从那双桃花眼里溢出来。身侧的新娘柳如烟,尚书府嫡女,凤冠霞帔,
珠翠环绕,含羞带怯地半垂着头,依偎在傅承安臂弯里,偶尔抬眼,
那眼底流转的得意和满足,藏都藏不住。“吉时已到——”司礼官拖着长长的调子,
尖利的声音穿透喧哗。满堂宾客的目光都聚焦过去,带着艳羡和恭维。
就在这万众瞩目、新人即将被送入洞房的关键一瞬——“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如同重锤砸在鼓面上,狠狠撕裂了所有的喜庆。那两扇沉重的、象征着侯府威仪的朱漆大门,
竟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力道之大,让门扇撞在两侧墙壁上,发出痛苦的***,
门楣上簌簌落下几缕灰尘。满堂的喧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戛然而止。
所有的丝竹、所有的谈笑、所有的觥筹交错,都在这一刻凝固。数百道目光带着惊愕、疑惑,
齐刷刷地射向门口那片刺目的天光里。逆着光,一个身影缓缓步入。
她只穿了一身素净到极致的青色衣裙,料子是极好的云锦,却无半分纹饰,
在满堂刺目的红浪中,像一株骤然挺立在烈火边缘的修竹,清冷、孤绝。乌发如云,
仅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绾着,衬得那张脸越发白皙剔透,眉目如画,
却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她身姿挺拔,步履从容,
一步一步踏在铺满猩红地毯的喜堂中央,如同踏在寂静的冰原上。针落可闻的窒息里,
宾客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诧过后,是难以置信的辨认,紧接着,
低低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议论声如同水底的气泡般“噗噗”冒了出来。“林晚?是她!
”“天爷!这不是傅世子那个…那个被退了婚的前头那个?”“她怎么来了?
穿成这样…是来闹事的?”“啧,有好戏看了,
这是不甘心啊…”傅承安脸上的春风得意瞬间冻结,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他看清来人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和更深的、唯恐丢脸的慌乱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将他那张俊脸染成了难看的猪肝色。“林晚!”他猛地跨前一步,
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惊惧而拔高、变调,尖利得刺耳,“你已被退婚,今日是我大喜之日,
你跑来闹什么?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女人轰出去!”他厉声嘶吼,
指着林晚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护卫们如梦初醒,刚要上前。柳如烟反应更快。
她柔弱无骨般地往傅承安怀里又缩了缩,抬起一张精心描画、我见犹怜的脸,
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淬毒的得意和鄙夷。
着无限怜悯实则满是恶毒嘲讽的腔调开口:“姐姐…今日是妹妹与承安哥哥的大喜之日,
你…你这又是何苦呢?众目睽睽之下,何苦…自取其辱?”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恶意,
所有的鄙夷和等着看笑话的兴味,都重重地压在那个青衣素服的女子身上。
林晚的脚步终于停在了喜堂的正中央,离那对新人不过几步之遥。
她没有去看傅承安的暴跳如雷,也没有理会柳如烟那虚伪的“怜悯”。她只是缓缓抬起眼,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冰冷、锐利,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漠然,如同无形的冰刃,
缓缓扫过傅承安那张扭曲的脸,再掠过柳如烟眼底来不及掩藏的刻毒。没有哭喊,没有哀求,
没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水微澜。
第二章 休书现世傅承安被林晚那冰锥般的目光刺得心头一悸,一股无名邪火猛地窜起,
烧得他理智全无。他再次厉声咆哮,
试图用更大的音量驱散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和周围死寂带来的压力:“愣着干什么?轰出去!
把这个疯妇给我拖出去!别让她污了侯府的地!”护卫们不敢再迟疑,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晚的唇角,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那是淬了毒的冰棱,是开在悬崖边的罂粟,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冰冷讥诮。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
在护卫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衣角的瞬间,她不慌不忙地抬起了右手。宽大的素色衣袖滑落一截,
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她的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不是在刀光剑影的包围下,
而是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她从袖中,稳稳地掏出了一卷文书。那文书显然被精心保存,
甚至用上好的锦缎装裱过边角,只是那锦缎的颜色也透着陈旧,与这满堂的鲜红格格不入。
林晚的手指抚过卷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珍重,又像是在抚摸一件极其肮脏的东西。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一分,将那卷轴霍然展开!
纸张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堂里清晰得刺耳。紧接着,一个清冷、平稳,
却字字如冰珠坠玉盘般清晰无比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喜堂,
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耳膜:“靖安侯府世子傅承安,谨立退婚书:”只这开头一句,
便如一道惊雷,炸得傅承安脸色瞬间煞白!林晚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更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她像一个最公正无情的判官,将卷轴上的文字,一字一句,
冰冷地宣读出来:“兹因林氏女晚,家道中落,门楣凋敝,已失昔日气象。其父殁后,
更显颓势,实难与勋贵侯府相匹……”“商贾贱籍,铜臭满身,纵有薄资,
难掩其卑下之根……”“且闻其女命格孤煞,刑克六亲,先克其母,再妨其父,
实乃不祥之人……”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精准地抽在傅承安的脸上!
那些他当年为了攀附权贵、迫不及待摆脱“累赘”而绞尽脑汁写下的刻薄恶毒之词,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羞辱,此刻被林晚用这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当众念出,
瞬间被放大了千百倍!“门不当户不对,云泥之别,焉能匹配?故此立书,退此婚约,
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立书人:傅承安。永昌二十三年,腊月初九。”最后一句念完,
林晚手腕微抬,卷轴在她手中利落地一收。整个靖安侯府的正堂,
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坟墓般的死寂。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了,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宾客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震惊、鄙夷、同情、幸灾乐祸……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最终都化为一种无声的注视,如同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傅承安身上。
方才还喧嚣喜庆的殿堂,此刻落针可闻。傅承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又在瞬间被冻结。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看的青灰。
巨大的羞耻和暴怒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翻腾、炸裂,烧得他眼前发黑,
额头上的青筋狰狞地暴凸出来,突突狂跳。“闭——嘴!!”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声音因为极致的狂怒而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刺破耳膜,“林晚!你这***!你找死!!
”他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去,将那张吐露着刻骨羞辱的嘴撕烂!
却被身边反应过来的侯府管家死死拽住了胳膊。
柳如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休书宣读”震得懵了一瞬。待她回过神来,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当众打脸的怒火瞬间淹没了她。她再顾不得维持那副温婉贤淑的假面,
猛地从傅承安身后探出身子,尖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怨毒:“姐姐!
你…你好狠的心!当年的事都过去了,承安哥哥也是迫不得已!
今日是我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你…你非要当众撕开旧伤,让我们都不得安宁吗?
你心里到底还有多少怨毒?!”她一边哭诉,一边用帕子掩面,
身体却不着痕迹地将傅承安挡得更严实些,仿佛林晚是什么洪水猛兽。
面对傅承安的暴怒嘶吼和柳如烟泣血般的指责控诉,林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只是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手中那卷被精心装裱过的退婚书上,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又像是在审视一件肮脏的垃圾。然后,在数百道目光的聚焦下,
在傅承安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中,她手臂一扬——那卷凝聚着原主无尽血泪和屈辱的退婚书,
如同一道被抛弃的、染血的诏书,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精准而冰冷的弧线。“啪嗒。
”一声轻响。卷轴不偏不倚,
端端正正地落在了傅承安那双崭新的、绣着金线祥云纹的厚底皂靴之前。
像丢开一块用过的、肮脏的破布。林晚终于再次抬眼,
那双寒潭般的眸子直视着傅承安因暴怒而扭曲的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却字字如冰锥凿心:“世子爷,当年这封‘墨宝’,在下一直珍藏着。今日物归原主,
顺带也请诸位做个见证。”第三章 四十二万两那卷轴砸在脚前猩红地毯上的轻微声响,
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傅承安的耳膜和心口上。他身体剧烈地一晃,
若不是管家死死搀扶,几乎要当场栽倒。极致的羞愤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你…你…”他指着林晚,
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嘴唇哆嗦着,却除了愤怒的喘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柳如烟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精心描画的五官都扭曲了。林晚这轻描淡写的一扔,
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羞辱性!她苦心营造的新婚喜庆、她好不容易攀上的侯府高枝,
被这***当众踩进了泥里!她恨不能扑上去撕碎林晚那张平静得可恨的脸!
就在傅承安几乎要被怒火烧毁理智,柳如烟即将彻底爆发之际——林晚再次开口了。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比方才宣读休书时更显得从容不迫,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铁块,
重重砸下,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压迫感:“世子莫急。”她微微抬起下巴,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刺傅承安眼底深处那抹极力掩藏的慌乱,“这开胃小菜,
世子若是品够了,我们便来说说正事。”开胃小菜?
这四个字像毒针一样刺得傅承安和柳如烟眼皮狂跳。宾客们更是屏住了呼吸,
预感到更大的风暴即将降临。这林晚…到底还要做什么?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
林晚不疾不徐地,又从另一只袖中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陈旧的蓝布封皮的账本。
边角磨损,纸张泛黄,透着一股岁月沉积的气息。林晚纤细的手指拂过账本陈旧的封面,
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她翻开其中一页,指尖点着上面一行行清晰却略显潦草的墨迹,
声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大堂中回荡:“三年前,隆冬。靖安侯府意欲打通江南丝绸商路,
急需一笔巨款周转。你傅承安,以靖安侯府世子之名,
暗中向我林家——也就是我父亲林宏远,借银三十万两。”“白纸黑字,有借据为凭。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傅承安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补充道,“更有世子你,
亲笔签名,加盖私印为证!”“哗——!”如同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死寂的大堂彻底炸开了锅!三十万两!白银!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什么?!三十万两?
”“我的老天爷!这…这怎么可能?”“傅世子…竟然向被退婚的林家借过这么大一笔银子?
”“这…这要是真的…”议论声如同沸腾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喜堂。
所有看向傅承安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审视。
傅承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前…江南丝绸…那笔钱…那段他以为早已随着林家的败落被彻底埋葬、无人知晓的隐秘交易!
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还有证据?!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摇头,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的疯狂:“胡说!
一派胡言!污蔑!林晚,你这是***裸的污蔑!伪造文书!你想讹诈我靖安侯府?!
空口无凭,证据呢?!你的证据在哪里?!”他嘶吼着,试图用更大的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
柳如烟也被这“三十万两”的天文数字砸懵了。短暂的震惊过后,
一股更强烈的、想要维护傅承安和自己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的本能占据了上风。
她立刻尖声附和,声音因为激动和急于撇清而变得异常高亢刺耳,
充满了鄙夷和挑衅:“笑话!天大的笑话!承安哥哥贵为侯府世子,身份尊贵无比,
怎么可能向你家借银子?就算…就算真借了,”她轻蔑地上下扫视着林晚那一身素净的衣裙,
仿佛在看一堆垃圾,“你林家早就破败得连片瓦都没剩下!你林晚,
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别说三十万两,就是三百两,你能拿得出来吗?
空口白牙就想讹诈?我看你是穷疯了,得了失心疯!”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
恶毒地刺向林晚最不堪的处境。面对傅承安的矢口否认和柳如烟尖刻的羞辱,
林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她甚至懒得去看柳如烟那张因嫉妒和刻薄而扭曲的脸,
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傅承安身上,仿佛对方才是唯一值得她“对话”的对象。“借据真假,
自有公论。”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瞬间压下了满堂的嘈杂,
“至于钱…”她微微一顿,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目光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般扫过柳如烟。“林家的确没落了,”她承认得干脆利落,
却话锋陡然一转,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与林家是否败落、我林晚是孤女还是乞丐,都无关。”“无关?
”傅承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喊道,“你拿什么证明我欠你钱?
凭你这张嘴吗?”林晚的回应,是再一次抬起了手。这一次,
她身后一个一直沉默侍立、面容沉静的丫鬟或是她带来的心腹随从立刻上前一步,
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物件,恭敬地双手呈给林晚。林晚接过,
在数百道灼热目光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解开油纸。里面露出的,
是一张折叠整齐、纸质坚韧泛黄的文书。她将其展开,高高举起,
让正反两面都清晰地暴露在满堂宾客惊疑不定的视线之下。纸张的正中,
是几行清晰有力的借贷条款,清楚写明借款金额“叁拾万两白银”,
借款方“靖安侯府傅承安”,出借方“林宏远”,借款用途“江南商路周转”,
利息“年利两成”,还款期限“一年为期”。而最下方,
赫然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傅承安!在签名的旁边,还清晰地盖着一个鲜红的私印!
印文正是篆体的“安”字!铁证如山!那熟悉的笔迹,那独一无二的私印,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傅承安的眼球上!他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了一大步,
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不…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眼神涣散。
柳如烟也看清了那借据,脸上的得意和刻薄瞬间凝固,如同被冻住的面具,随即寸寸龟裂,
只剩下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林晚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同最终审判的锤音:“本金三十万两,利钱两成,白纸黑字,童叟无欺。逾期未还,
利上加利。从立据之日算起,到今日,正好三年零四个月。”她微微侧首,
仿佛只是在进行最寻常不过的计算,声音清晰地报出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数字:“连本带利,
共计四十二万三千五百两白银。”数字报出,满堂再次陷入一片倒抽冷气的死寂。
四十二万两!这足以掏空一个中等侯府的全部家底!林晚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
再次刺向面无人色的傅承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体贴”:“世子爷,
今日毕竟是你大喜之日,图个吉利,见红总归不好。”她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零头,
我就替你抹了。”最后一句,她微微提高了音量,清晰地砸在傅承安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也砸在每一个竖起耳朵的宾客心头:“只需将四十二万两白银,当着这满堂宾客的面,此刻,
还清即可。”第四章 一品皇商“四十二万两…白银…此刻还清…”林晚最后那句话,
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狠狠砸在傅承安摇摇欲坠的心房上。他眼前猛地一黑,
喉头腥甜翻涌,身体剧烈一晃,全靠管家和旁边一个机灵小厮死死架住,
才没有当场瘫软在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还?他拿什么还?
就是把整个靖安侯府拆了零卖,也未必能立刻凑出这四十二万两现银!更遑论是当众还债!
这简直是将他,将整个靖安侯府的尊严,彻底剥光了踩在脚下!“不…不…假的!都是假的!
妖术!这是妖术!”傅承安失神地喃喃,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癔症。
柳如烟则被那“四十二万两”的天文数字彻底击溃了。她苦心孤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