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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无数次地在深夜惊醒,伸手去摸腕上那只早已不知所踪的、刻着“蛮”字的白玉镯。那是我亲手为她戴上的,也是我亲手下令敲碎的。镯子碎裂的清响,和着骨头断裂的闷声,成了我余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所有人都说靖王妃沈念卿,端庄贤淑,是京中贵女的典范,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灵魂早已在那年冬日的大雪里,被悔恨与疯狂啃噬得一干二净。是我,亲手将这世上唯一真心待我、为我豁出性命的阿蛮,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只因我信了一个蛇蝎婢女的谎言,信了我那可悲又可笑的、一厢情愿的爱情。

“给我打!狠狠地打!”

我的声音穿透漫天飞雪,像淬了冰的刀子,又冷又厉。

庭院中央,阿蛮单薄的身子跪在雪地里,背上已经血肉模糊。粗重的板子每落下一次,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却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雪花落在她散乱的发髻和血色淋漓的衣衫上,很快就融化成一片刺目的殷红。

她倔强地挺直脊梁,那双曾永远盛满清澈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败。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不求饶,不辩解,仿佛在看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阵地抽痛。可那痛楚很快就被滔天的怒火与背叛感所吞噬。

“说!你错没错?”我厉声质问,指尖因用力而掐得发白。

阿蛮的嘴唇冻得发紫,她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奴婢没错。”

“好,好一个没错!”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笑出声来。

没错?她与我一同长大,是我最信任的贴身侍女,却背着我与靖王私相授受!她以为我不知道吗?新来的丫鬟云袖都亲眼看见了,阿蛮拿着靖王殿下贴身的龙纹玉佩,在梅林里痴痴地笑,脸上是只有怀春少女才会有的娇羞。

靖王萧澈,是我自小便倾心爱慕的男子,是父亲为我千挑万选的夫婿人选,是我们沈家未来的倚仗。我将他视若神明,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可我最亲近的阿蛮,却动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那块玉佩,是我亲手送给靖王的。如今却出现在了她的手里。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讽刺?

“小姐……”一旁的云袖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阿蛮姐姐定是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她这次吧。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心中稍微软了一丝。云袖虽然刚来府里不久,却心思细腻,温柔体贴。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我还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当我看到阿蛮那双倔强的眼睛时,心头那股无名火又“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糊涂?我看她清醒得很!”我甩开云袖的手,指着阿蛮,一字一句道:“我沈念卿身边,容不得吃里扒外、心比天高的东西!给我继续打!打到她认错为止!”

家丁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行刑。

板子再次落下,这一次,阿蛮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向前倒去,趴在了冰冷的雪地里。鲜血顺着她破烂的衣衫渗出,将身下的白雪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梅图。

她微弱地喘息着,似乎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我以为她终于要屈服了。

可她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头,依旧用那双死寂的眼睛看着我,嘴唇翕动,吐出了几个字。

风雪太大,我听不清。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俯下身。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她说:“小姐,你会后悔的。”

后悔?

我冷笑一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我沈念卿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瞎了眼,把你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养虎为患!”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

“打个半死,直接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去。我不想在京城再看到这张脸。”

云袖在我身后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快步跟上我,为我撑开油纸伞,挡住风雪。

“小姐,这……这是不是太重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重?”我停下脚步,侧头看她,“对付叛徒,任何手段都不为过。云袖,你记住,忠心,才是在我身边待下去的唯一准则。”

“是,奴婢记住了。”云袖低下头,声音温顺。

回到温暖如春的内室,我喝着云袖奉上的热茶,身体的寒意渐渐散去,可心里的那股烦躁与空洞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阿蛮那句“你会后悔的”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回响。

我烦躁地放下茶杯。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阿蛮是我八岁那年,在街上从几个恶霸手里救下的。那时她又瘦又小,像只猫儿,浑身是伤,却抱着半个冷馒头,死死地护在怀里,眼神凶狠得像头小狼。

我看中了她这股不服输的劲儿,便将她买回了府。

她确实没让我失望。她学什么都快,做事利落,对我更是忠心耿耿。我闯了祸,她第一个站出来替我顶罪;我生病了,她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地守着我;冬日里我手脚冰凉,她会整晚将我的脚捂在她怀里。

整个相府,只有她,敢在我发脾气的时候,板着脸教训我,也只有她,能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笨拙地抱着我,说“小姐别怕,有阿蛮在”。

她是我的剑,是我的盾,是我最贴心的棉袄。

我曾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

可我忘了,她是人,是女人。女人,就免不了有私心,有欲望。

是我太纵容她了,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心中最后一丝不忍也烟消云散。

我没错。我只是在清理门户,斩断背叛的根源。

接下来的几天,府里似乎一下子清静了许多。没有了阿蛮咋咋呼呼的声音,没有了她追在我身后念叨“小姐,天冷了多穿件衣裳”,也没有了她变着法儿给我做各种新奇点心。

云袖成了我身边的大丫鬟。她比阿蛮安静、乖巧,事事都顺着我的心意,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府里其他的下人也都对我愈发敬畏,再没人敢在我面前多说一句废话。

我应该感到满意。

可不知为何,我的心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不住地往里灌。

夜里,我总是睡不安稳,总觉得床边还守着一个人。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绸缎。

我开始失眠,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一点小事就能让我大发雷霆。

云袖总是默默地承受着我的怒火,然后红着眼圈为我收拾残局,轻声细语地安慰我:“小姐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奴婢不好。”

她的顺从让我愈发觉得,当初留下她,赶走阿蛮,是正确的选择。

阿蛮太像一棵带刺的野草,而云袖,才是一朵温顺的解语花。

这天,我正在房中描摹靖王送我的那幅《寒江独钓图》,这是他唯一送给我的东西,我珍爱异常。

云袖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来,轻声道:“小姐,您都坐了一上午了,歇歇眼睛,用点东西吧。”

我“嗯”了一声,放下笔,接过燕窝粥。

云袖的目光落在画上,状似无意地说道:“靖王殿下真是文武双全,这画画得真好。也只有小姐您这样的人儿,才配得上殿下这般天潢贵胄。”

这话无疑取悦了我。我唇角微扬,心情好了几分。

她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只可惜……阿蛮姐姐她……唉,真是辜负了小姐您的一片真心。奴婢前几日还看见她偷偷藏着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的也是龙纹,想来……”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我握着汤匙的手猛地收紧,心中刚刚平复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好啊,真是贼心不死!原来她早就开始处心积虑了!

“砰”的一声,我将白玉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把她用过的东西,全都给我烧了!一件不留!”我怒吼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办。”云袖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我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小……小姐!靖王殿下来了!已经到前院了!”

什么?

我猛地站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萧澈来了?

自我及笄后,为了避嫌,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来相府看我了。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

难道……难道是阿蛮的事情传到了他耳朵里?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不可能。他怎么会为了一个丫鬟来质问我?

一定是我想多了。他或许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父亲。

我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自己妆容精致、衣着得体,才带着云袖,快步往前院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远远地,我便看见了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

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负手立于庭院之中,正仰头看着那棵我们儿时一同种下的梅树。冬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丫落在他身上,为他俊朗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宛如神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

我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迈着最端庄的步子走上前,屈膝行礼,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念卿见过靖王殿下。”

萧澈闻声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没有我期待中的半分温柔,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冰霜。

“沈小姐,”他开口,声音比这冬日的风雪还要冷上三分,“本王问你,阿蛮呢?”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果然是为了阿蛮来的。

强烈的嫉妒与难堪瞬间攫住了我。我费尽心思地打扮,满心欢喜地来见他,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另一个女人,一个卑贱的、背叛了我的丫鬟!

我死死地掐住掌心,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故作不解地问:“殿下怎么突然问起一个下人?她手脚不干净,前几日已经被我打发了。”

萧澈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我的心底。

“打发了?”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本王再问你一遍,她人呢?”

我被他眼中的戾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我把她卖了。”

“卖了?!”萧澈的声音骤然拔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怒与……失望。

“沈念卿,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他直呼我的名字,语气里的疏离与冰冷,让我如坠冰窟。

我强撑着最后的骄傲,仰起头,不甘示弱地回视他:“我当然知道!我处置一个背主的奴才,难道还要经过靖王殿下的同意吗?还是说,殿下与那贱婢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可妒火烧心,我控制不住自己。

萧澈看着我,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般,目光里充满了审视与陌生。

良久,他忽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

“秘密?沈念卿,你真是被你的骄傲和嫉妒蒙蔽了双眼。”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直接甩在了我的脸上。

“你自己看!”

信封的棱角划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僵硬地弯下腰,捡起那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火漆印却是我熟悉的、属于靖王府的徽记。

我颤抖着手,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上的字迹,清秀有力,我再熟悉不过。

是阿蛮的字。

她识字,是我亲自教的。

信的内容不长,我却像是看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我的心上,烫得我体无完肤。

信中写道:

“殿下亲启。家姐沉冤未雪,阿蛮身为幼妹,不敢贪享安逸。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此生无以为报,唯有以命相护。然阿蛮有血海深仇在身,不得不暂离小姐。此前殿下托付之物,乃是令堂德妃娘娘遗物,事关重大,阿蛮恐生变故,已将其藏于相府东苑梅树下第三块青石板下。此物可证家姐清白,望殿下早日查明真相,还家姐一个公道。阿蛮,叩首。”

德妃娘娘一案……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澈。

德妃,是萧澈的生母,三年前因被诬告与前朝余孽有染,被打入冷宫,最后自缢身亡。这是皇室的一大丑闻,也是萧澈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阿蛮根本不是在觊觎靖王,她是在帮他查案?

那块玉佩……是德妃的遗物?是能证明她清白的证物?

那我……我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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