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渊鳞潜动
刘翱逐渐融入了苍南镇的生活，成了众人眼中一个“命苦但懂事、读书还行”的普通少年。
然而，这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在学校，他继续维持着中上的成绩，但王涛的针对却变本加厉。
皮草商儿子的优越感和那次沙坑出丑的嫉恨交织在一起，让他时不时就想找刘翱的麻烦。
有时是故意撞翻他的书本，有时是在体育课上联合几个跟班给他使绊子，言语上的嘲讽更是家常便饭。
“瘸子，今天测验是不是又作弊了？”
王涛故意在走廊里大声嚷嚷，引来围观。
刘翱通常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让王涛心里发毛，然后径首走开。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反击都更让王涛恼火。
他试过 physically 挑衅，但奇怪的是，每次看似能占便宜的时候，总会发生点意外：不是自己突然脚下滑倒，就是挥出去的拳头莫名其妙打偏，反而带得自己一个趔趄。
他归咎于倒霉，却不知那是刘翱在极微小幅度内进行的、精准到毫厘的闪避和引导。
刘翱尽量避免冲突，不是畏惧，而是不愿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他的时间和精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投入。
他成了镇上旧书店和图书馆的常客。
那里有蒙尘的县志、过时的科技杂志、基础工业手册、甚至是一些荒诞不经的地方志怪传说。
他阅读的速度极快，理解力更是惊人。
那些散乱的知识碎片，在他超越时代的认知框架内被迅速归类、整合、升华。
他透过机械手册看到了基础工业的脉络，透过地质报告推演出矿产分布的概率模型，透过那些光怪陆离的传说，隐约捕捉到一丝关于这个世界远古时期可能存在的、不同寻常的力量的模糊影子。
他尤其关注一切与能量、矿藏、异常现象相关的信息。
一个周末，他跟随王铁柱进山采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峡谷里，他发现了几株形态奇特的蕨类植物，叶片不仅异常肥厚，边缘更是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金属般的暗蓝色光泽，与周围植被迥异。
他心中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采集常规草药，却暗中用随身携带的小锄头，小心翼翼地连根挖取了那几株奇异植物的样本，用油布仔细包好。
深夜，在他租住的、家徒西壁的小屋内（他以需要安静学习为由，用采药和打零工攒下的钱租下了离学校不远的一间小土屋），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变成了他的临时实验室。
他没有精密仪器，但有着超越时代的知识和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
他利用自制的简陋工具——老花镜片磨制的放大镜、酒精灯、从学校化学实验室“借”来的几种最基础的酸和碱试剂，对植物样本进行了极其粗略的分析。
叶片灼烧时产生带有刺鼻气味的彩色烟雾；滴上稀盐酸，根部渗出微量的、带有微弱放射性的沉淀物；叶片的金属光泽层异常坚硬，具有一定的能量惰性……一系列简单的测试下来，刘翱的眉头微微蹙起。
“强烈的放射性富集……伴生稀有金属矿脉的特征……能量惰性层？”
他低声自语。
数据在他脑中飞速交叉对比，“看来是埋藏较浅的铀矿辐射，影响了周边植被变异，能量惰性层可能是某种自我保护机制……这个星球的矿产资源和地质活动比表面看起来更有趣。”
这个发现本身并无特别，只是一个普通的矿藏信号。
但他谨慎地将所有实验残留物彻底销毁，不留一丝痕迹，连燃烧的烟雾都用自制的活性炭过滤器尽量吸附。
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留下可能指向他拥有非常规知识的证据。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体内部。
经过数月不间断的、根据那套优化后的《基础锻体术》进行刻苦锻炼，加上体内残余的基因药力被彻底激发引导，他的身体素质正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蜕变。
力量、速度、神经反应、五感敏锐度、细胞活性……早己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凡尘境”武者的认知范畴。
气血日益旺盛，如同一条逐渐苏醒的幼龙，在他经脉中奔腾流转。
这一夜，月华如水，万籁俱寂。
在小屋后的空地上，刘翱屏息凝神，缓缓推演着一套自己基于那套优化锻体术，又融合了多种观察来的武技和人体力学极限原理，进一步改良后的动作。
他的动作舒缓而流畅，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周身气血随之鼓荡，发出低沉却蕴含力量的嗡鸣，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波纹在随之荡漾。
忽然，他心有所感，体内奔流的气血骤然汇聚于指尖。
他并未刻意发力，只是随性而起，并指如剑，朝着前方三米外一棵老槐树垂落的枯枝，轻轻一划。
嗤！
一声极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破空声响起，仿佛利刃裁纸。
那根随风摇曳的枯枝，悄然无声地从主体上断裂，轻飘飘地旋转着落下。
动作停滞。
刘翱缓缓收势，气息平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走到树下，拾起那根断枝，切口光滑如镜。
他看着那平滑的切口，眼神深邃如古井，映照着清冷的月光。
凡尘境，三阶。
甚至……更高。
在这个被遗忘的世界角落，在无人知晓的寂静夜色里，人族最后的火种，终于燃起了第一簇真正意义上的火焰，虽然微弱，却蕴含着撕裂长夜的潜力。
他抬头，望向窗外无垠的、陌生的星空，那里有他血海深仇的敌人，也有他遥不可知的、布满荆棘的未来。
“还不够，”他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钢铁般的意志，“这点力量，连自保都勉强，谈何其他？
远远不够。”
长夜漫漫，潜龙蛰伏于渊。
但鳞爪己利，獠牙初显，只待风云际会，便可撼动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