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焦糊味,那个“算符”正瘫在椅子上,双眼翻白,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他过载了。
刻痕的燃烧从来不是匀速的。
算符们总以为自己能掌控数据流,却忘了大脑的承载量有上限,就像没人能抱着燃烧的木炭一首跑。
林野走到控制台前,指尖的纹路亮得发疼,他需要在服务器自动重启前拷贝完目标文件。
“指令:锁死重启程序。”
数据流在屏幕上炸开,像一群受惊的鸟。
林野的呼吸开始急促,虎口的刻痕像在被砂纸反复摩擦,痛感顺着手臂爬向心脏。
他知道自己在透支,每次强制指令超过十秒,刻痕就会往肉里深嵌一分,上次任务结束后,他的左手三天没知觉。
但他停不下来。
从觉醒那天起,刻痕就成了他的坐标,他必须沿着这道纹路往前走,哪怕前方是悬崖。
就在文件传输进度条走到99%时,整个机房突然陷入黑暗。
林野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某种熟悉的波动——是另一种刻痕的气息,像潮湿的木头在缓慢燃烧。
“林野,代号‘指令’,十七次任务,三次过载,刻痕深度0.7毫米。”
一个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在加速燃烧自己,知道吗?”
林野转身,看见黑暗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的右手握着一支钢笔,笔杆上有一圈淡金色的纹路,正随着她的说话节奏轻轻搏动。
“算符的事,你做的?”
林野问。
女人笑了笑:“我只是帮他踩了刹车。
不像你,踩着油门往火里冲。”
她走近一步,钢笔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照亮她胸前的铭牌——“痕控局,苏芮”。
林野的指尖泛起刺痛。
痕控局,专门管理刻痕觉醒者的机构,他们的职责是“防止过度燃烧”,但在林野看来,不过是给每个刻痕套上枷锁。
“我的刻痕,我自己说了算。”
他说。
苏芮摇摇头,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你知道吗?
有群人在找刻痕,他们用刀划自己,用电流***神经,以为这样就能逼它出来。”
她顿了顿,“而你,却在亲手把它烧断。”
文件传输完成的提示音在黑暗中响起。
林野没再说话,转身冲向安全通道。
他能感觉到苏芮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像在评估一件即将燃尽的柴火。
跑到消防通道时,左手虎口的刻痕突然剧烈疼痛,他低头一看,那道浅灰色的纹路里,竟渗出了一丝血珠。
原来燃烧到极致时,刻痕也会流血。
林野笑了笑,握紧拳头,任由那痛感在血管里炸开——至少这证明,他还在燃烧,还没变成一道冰冷的凹痕。
而此刻的垃圾站,陈默正用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第二十三道浅痕。
血珠渗出来,他赶紧把那块捡来的旧硬盘按上去,仿佛这样就能让刻痕顺着血液,爬到属于他的坐标上。
天快亮了,第一缕光落在他渗血的手腕上,像一道尚未显形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