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丧曲
他最后的意识,是看到黑衣人惊怒交加的表情,以及毛驴“驴爷”疯狂冲撞过来的身影。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醒醒!
喂!
别在这儿挺尸!”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许七安猛地惊醒,剧烈咳嗽着撑起身子。
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前,狼狈不堪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手里还拎着个空木桶。
“要死滚远点死,别脏了老子的地!”
壮汉骂骂咧咧地踢了他一脚。
许七安闷哼一声,捂着肋下踉跄着爬起来,环顾西周——这是一条陌生的街巷,青石板路,两侧是低矮的土房,远处隐约能听到市集的喧闹声。
他穿越了?
不,准确地说,他又被那道金光“传送”了。
驴爷呢?
那群黑衣人呢?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玉佩还在,空间也能正常进入,但除此之外,他再次一无所有。
二胡没了,钱袋没了,连那件破棉袄都湿透了,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冻得他首打哆嗦。
“真是……开局一条驴,装备全靠捡。”
许七安苦笑一声,拧了拧衣角的水,踉跄着朝人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半日后,城西贫民窟。
许七安蹲在一处破败的屋檐下,手里捧着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菜粥,小口啜饮着。
他靠着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这座名为“临江”的城镇,并迅速摸清了这里的生存法则——和青山城差不多,乞丐有乞丐的地盘,卖艺的有卖艺的规矩。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人认识他,也没人知道他曾经是个会拉二胡的乞丐。
“得重新弄把二胡……”许七安舔干净碗底,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试着进入神秘空间查看那道金光的影响,但空间里一切如常,药草依旧茂盛,药壶里的酒液也还在发酵,唯独玉佩上的红痣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些。
“难道那道金光激活了什么?”
他暂时想不通,只能先解决眼下的生存问题。
三日后,临江城西,一户富商的葬礼上。
许七安站在送葬队伍的最末尾,手里捧着一把粗糙的旧二胡——这是他花了最后几文钱,从一个老乐师手里淘来的破烂货,音色沙哑,但勉强能用。
“《哭丧调》,起——”管事的高声吆喝。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琴弓一拉,凄凉的曲调缓缓流淌而出。
他拉得并不算顶尖,但胜在情感充沛——毕竟,一个穿越者,一个被命运反复戏弄的乞丐,他心里的悲苦,可比这些装模作样哭丧的孝子贤孙真实多了。
琴声呜咽,如泣如诉,送葬的队伍里,竟真有几个妇人被感染,抹起了眼泪。
“这拉二胡的,有点东西啊……是啊,听着怪揪心的……”低声的议论传入耳中,许七安不动声色,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靠这门手艺,他暂时饿不死了。
傍晚,丧事结束。
管事丢给他一小串铜钱,掂了掂,约莫二十文。
“拉得不错,下次有活还找你。”
许七安点头道谢,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
都让开!”
几个身穿统一服饰的壮汉粗暴地推开人群,簇拥着一个华服青年大步走来。
那青年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几分阴鸷,腰间挂着一块雕工精美的白玉佩,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刚刚拉二胡的是谁?”
青年冷声问道。
人群下意识让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许七安身上。
许七安心里一沉,但面上不显,只是微微躬身:“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青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冷笑一声:“你刚才拉的曲子,是从哪学来的?”